晚些时候,盛京城内又下了雪,薄雪洒落在檐下,化作泥泞的一团,车轮驶过,留下两道斑驳的车痕。
下了马车,红殊抬眼瞧了瞧檐上挂着的匾额,刑部二字被轻雪遮了些许,却仍能看见那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
红殊把怀中的腰牌扔给守门的侍卫,道:“劳烦大哥通报一声,就说镇南侯府云安郡主派人来访。”
侍卫应了一声匆匆赶去,不多时,红殊便见一老者身着红色官服快步走来,身后跟着几个手忙脚乱的下人。
“这雪天路滑,秦大人您忙着些!”
下人的喊声一声接一声地传来,老者却仍旧健步如飞,见了红殊先是一笑:“臣听闻云安郡主前些日子方才回京,便想着去拜访,可惜这到了年底公务繁忙,便一直耽搁着,实在是对不住郡主啊。”
“秦大人这是说得哪门子见外话,大人身为刑部尚书,日理万机,能得大人挂念,已是镇南侯府之幸。”红殊笑起来,摆摆手,身后的小厮从马车内拿下两个匣子。
“马上就到了年节了,府内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我师姐听闻大人近日偶有咳疾,特备了些草药,还望大人不要嫌弃。”
“这……这真是让郡主费心了,老臣感激不尽!”秦昭忙要躬身行礼,手臂却被红殊一把扶住,“秦大人不必客气,刚好我师姐也想请大人帮个小忙。”
“好好好,我们进去说,进去说。”秦昭点点头,侧开身将红殊向里面请。
刑部内人多眼杂,一路上两人客套了几句,倒也没说什么正事,直到进了屋内,红殊才缓缓道:“实不相瞒,我师姐想劳烦大人帮忙打探一个人的消息。”
“这是什么人竟需要郡主亲自打探,又需要刑部帮忙呢?”
“只因那人曾经是个罪人。”红殊指了指自己的脸侧,“此人脸上留有刺字,想必是有过牢狱之灾,且此人极其擅长使用双刀,武功身法可谓上乘,不知大人对此人可有印象?”
秦昭闻言低头思索了会儿,手一下一下地捋着胡须。
“照姑娘这样说,此人特点鲜明,应当不难找。”
红殊点点头,又见秦昭摇头道:“老臣虽掌管刑部,但却并未见过全部的犯人,这样,老臣这就吩咐人将都官郎中寻来,他既掌管俘囚,定会将此人记录在册。”
“那便有劳大人了。”红殊起身行了个礼,秦昭忙起身搀扶,命人给红殊上茶点。
红殊在师门待惯了,师门不比京都富裕,她也未曾吃过什么精致的茶点,况且她十五岁的年纪,仍有着孩子的好奇心性,见上的都是些造型奇特的糕点,自是吃得更为高兴。
红殊高兴,秦昭心情也不错,红殊同他孙女年纪相差不大,见红殊胃口好,他便也想着下次给孙女尝尝。
秦昭正想着,门外突然闯进来一个慌慌张张的侍从,被门槛绊了一跤后,忙往前爬了爬,跪在秦昭面前:“禀,禀告大人,着火了!外头着火了!”
“着火了?!”秦昭拍案而起,红殊也连忙跟着起身走到外头,只见刑部大宅内的一处火光冲天,周遭官员和下人正来来回回地运着水往上泼。
“怎会如此!”秦昭的声音发紧,抓了身边满头大汗跑去救火的侍从道,“再去喊些人来,那里面的卷宗若是都毁了可就麻烦了!”
“是是是。”侍从连躬了几次身后匆忙跑开。
红殊从秦昭的话中听闻卷宗二字,也立刻来了精神,忙道:“秦大人,那里是……”
“正是存放犯人卷宗之地。”秦昭摇了摇头道,“眼下这情况,姑娘今日怕是等不到答案了,不若姑娘先请回,老臣若有了消息再派人去镇南侯府告知。”
眼见着火势起来,红殊也知道秦昭此刻心中焦虑,自然也不愿多留,便点点头:“那就劳烦秦大人了。”
送走了红殊,又花费几个时辰平定了火势收拾好残局,秦昭总算坐在椅子上缓了口气,脑中渐渐反应过来。
说来也是怪了,怎么这卷宗库平日里没事,偏偏今日镇南侯府的人一来就着了火呢,莫不是有人不想镇南侯府找到这人?
如此,他究竟是该帮还是不该帮,这纵火之人又到底是何人?
秦昭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便见又有侍从急急忙忙地跑来。
“又怎么了!”秦昭无奈地站起身,只见侍从将令牌奉于手上,“禀大人,定国将军府的叶小将军来访。”
定国将军府?这可是稀客。
秦昭捻了捻胡须,双眼一眯。
今日这一遭先是镇南侯府,后是定国将军府,当真是热闹,只是不知这定国将军府所谓何事,别也是为了寻人。
若真是为了寻人,他这到底是帮还是不帮,既然对方能把他刑部的卷宗库烧了,多半是在刑部有眼线,恐怕势力不弱,他若卷入其中,只怕难以脱身。
但……镇南侯府的背后是大皇子,若是定国将军府也为此事而来,则说明此事事关重大,若他找到了线索帮了他们,可是卖了大皇子或是将军府的面子,那可是大功啊!
秦昭在屋内来回踱步,总算定下心神,急忙对属下道:“我先去迎叶小将军,你速去寻都官郎中过来,就说本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