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平民,要什么自尊。她要是有自尊,就不该借着生意和你相认!”季夫人训斥道,“你再给我闹,我就让那梅珊生不如死!”
三少爷慌乱起来:“别,别!不要再折磨她了。求您了,可怜可怜她吧,她从小下海采珠,惹了一身病。好不容易来到姑苏,靠着刺绣活了下来,还要怎么样?”
“可怜她?”季夫人搂住三少爷,“育新,你怎么不想想你老爷,你老爷上战场,豁出命跟那些胡人缠斗,最后又如何?不也是落了一身病?你亲娘日日为老爷焦心,本以为到了姑苏,请个好大夫慢慢调养,谁曾想你娘已经是药石无医…”
三少爷流下眼泪,季夫人拿出手帕给他擦干净,他也不挣扎了:
“我知道今日这锦衣玉食的生活,都是爹用命挣出来的。可是爹爹参军时,陪我忍受饥饿和贫穷的,是梅珊啊…”
季夫人不吭声,只是将三少爷搂的更紧。
过了一会儿,管家让人端来饭菜和用膳的器皿。湘湘一点胃口也没有,等管家一走,就拉住任逍:
“我们得救救梅珊!”
“你放心吧,刚刚跟季夫人,那只是虚以为蛇。”任逍道,“季夫人花了钱,也比不过那恨海石。”
“只是季家故意刁难我们,要我们掩盖真相。”任逍思忖,“你作何打算?”
“当然是把梅珊救出来了。”湘湘道,“难不成任由季家如此磋磨?”
任逍点点头。
“你到底还在想什么?”湘湘推推任逍,“你有话就说出来!”
“这梅珊是否攀附季家尚不可知,只是她曾经因为绣坊其他绣娘的事情差点成了县令要捉拿的嫌疑人,她这么嫁入季府,成了季府厌恶之人,倒是比在牢房被审问更痛苦些。”
“她被衙门审问,一样不好。”湘湘据理力争,“人证物证本来就可以伪造,当初我和付康在赌场惹事了,你为什么不把我送到衙门去?为什么蒹葭山庄又要把我藏起来?为什么我爹爹要跑到乡下去避避?”
任逍怔住了。是啊!自己用稀疏平常的口吻评价着梅珊的选择,而每个女孩何尝有湘湘的运气呢?自己也是因为湘湘长得像先皇后,所以才如此照顾她!要不然湘湘在汴州,就是下一个梅珊了!若是湘湘知道了,肯定会唾骂他吧!
望着表情麻木的任逍,湘湘有些不好意思:
“我,我的话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你没有说错。我也没生气。”任逍拉住湘湘的手,“我们一起把梅珊从季府救出来!”
湘湘松了口气:“害,我只是同病相怜罢了。也不知道付康在汴州如何了,赌场的那两位分明就是故意陷害他,他要是被当做刁民受到杖责,庄主肯定第一个不同意!”
任逍心想,付康就算无辜,是他自己要入圈套。
湘湘跟任逍悄悄离开汴州后,付康就被收监候审了,庄主早就看不上他了,觉得付康虽然一腔热血却意气用事,也不知道付康被放出来后,会不会被赶下蒹葭山庄。汴州曾经来信,说付康会被充军发配,庄主正和衙门极力周旋。
幸亏自己把湘湘带走了,要不然凭蒹葭山庄,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湘湘…湘湘以后,可得离付康这种男的远一点。
不过要是跟湘湘讲了付康的事情,湘湘肯定又心情颓丧,还是让她把汴州的事情淡忘了吧?
三少爷记挂着季夫人那句“只要你不闹,梅珊自然可保性命无虞”,失魂落魄地走出季夫人的院子。
正在这时,一步之遥传来酥麻的声音:
“表哥~”
三少爷回头,原来是表妹!三少爷放松下来:
“表妹,婚宴早结束了,你怎么还没走?”
“我来陪陪老夫人呀!老夫人这几天头风发作,我作为她的外孙女,理应多陪陪她的。”表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帕擦着脖颈的香汗,“表哥~这‘秋老虎’还没过去呢,你别老站在太阳底下了!”
三少爷点点头。
表妹眼角微不可查地扫了扫周围,忽然伸出纤纤玉手,抓住了三少爷:
“表哥~我给你擦擦汗嘛!”
湘湘和任逍躲在花丛里,凝神细听。
“看她那表妹眼波流转,一看就是想趁虚而入!”湘湘说。
“嘘!”任逍把湘湘的头压得更低了,“咱们离得远,可得听仔细了。”
三少爷连忙避开,这么一挣扎,表妹的手帕掉在了地上。
三少爷连忙道:“表妹要是热了就赶紧回房吧。”说完逃命似的离开了。
表妹笑出了声。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说:
“出来吧!”
任逍还想再蹲一会儿,湘湘先走出来了。
任逍心想:“算了,让湘湘去会一会这个表妹。”
湘湘把手帕捡起来,递给表小姐:“手帕收好了。”
表妹拉着湘湘:“刚刚不是你想的那样。”
湘湘想要抽手,表妹却硬是拉着不放:
她指骨白皙,攒着的手帕里,好像包着什么东西。
“你看。”表妹眨眨眼,露出手帕,原来被手帕裹着的,是一把钥匙。
“这是皓月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