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冰面上传来声音！
吴湘湘正要回头，老头说：“别往后面看！”
喝了不少酒，虽然有些醉意，吴湘湘却因为身体有了暖意，反而觉得庆幸了不少。
她一边盘腿而坐按照庄主付蒹曾经教她的方法，运功抵御寒气，一边寻找前方可以上岸的机会。
这场大雪让世界变得陌生，空旷的白马河上，晶莹的雪色筑造出一番宁静，可是这宁静也只是假象。
身后的突厥追兵已经说明了一切…
连冻结已久的白马河，都有突厥人的埋伏。
河岸旁高大的树木，已经聚集了一坨坨雪。老头忽然提起吴湘湘的衣领：
“得罪了！”
吴湘湘被推到雪堆中，老头一脚一脚踩进雪里，随着“咯吱咯吱”的响声，白雪被刨开，老头让吴湘湘平躺下来，然后把雪洒在她的身上：
“我去引开追兵，你不要出来！”
陷入雪中，吴湘湘捂住冻得通红的鼻子，尝试用嘴巴呼吸，她被埋在雪里，听到老头拼命划桨的声音，还有突厥人由远及近的辱骂声。
她闭上眼睛，幸亏刚刚喝了酒，即使衣服都被雪逐渐染湿。她也能坚持下去。
等周围没了声音，她才从雪里钻了出来。
因为用嘴巴呼吸的缘故，她一钻出来，就感觉嘴巴里都是雪水。
雪渣子嚼在嘴巴里的感觉很难受，她呸了几声，望了一眼彤云密布的天空，一脚再次踩进了雪地里。
她不敢想象那老渔翁最后会不会被突厥人捉住，但是兖州还在等着她，想的越多她就越不忍心，倒不如狠下心来什么都不想，努力赶路就是了。
等白马河消失在身后，她抄着近路，照着地图上的废弃古镇走去。
也许是因为突厥人一路南下，曾经经过这个古镇，虽然此处并无人烟，但是却能看到生活的痕迹。
古镇有些地方似乎已经封锁，很难找到离开古镇的出口，她索性往丛林里钻----跟着一只落单的燕子，很快那燕子就展翅将她甩开了。
因为爬了很久的峡谷，吴湘湘的双腿无力，她只好用剑当拐杖，剑上的锈迹很重，她一时头昏脑涨，竟然觉得这把剑不像是自己的剑。
难道是付康跟她一起收拾行李时，替换了她的武器吗？
她晃晃脑袋，拿出干粮，干粮早已因为先前埋在雪里时不注意保护而变得黏糊糊的。
她把干粮塞进嘴巴里，感觉就像是在吃一蓬蓬狗尾巴草。可是她需要力量-----于是吴湘湘拼命地把干粮吞咽下去。
和任逍在一起的时候，不愁吃不愁穿，嘴巴都养刁了。这丛林里枯草茂盛，她忽然有了想要捕猎的念头。
不过很快她就把这个念头否决了----不能把时间花在吃上面，填饱肚子就赶紧继续赶路吧。
到了第二天黄昏，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她走出了丛林，通过几个老房子辨认出了路线。没有了光线，她浑身都冷，没有一处不是麻木的。
走着走着，她居然闻到了类似煤炭的味道。起初吴湘湘认为这是幻觉，可是当她看到燃尽了的火堆时，她赶紧跑过去，把手伸向还没有烧完的小半截木头。
手太冷了，再不有点温度，她觉得自己的手就要被剃掉了。
她抬起鞋子，鞋子因为长期步行，鞋底的棉线已经松了。
老房子旁的黄石板因为凸起，倒是不需要铲雪就能走。她沿着甬道一路向南，眼睛有些睁不开，这让她有些后悔，白天太阳出来的时候，她怎么就不当一回事呢？
她最终倒在地上。
吴湘湘做了一个梦，梦里的白马河有一叶孤舟，小舟上坐着付康和她。
波光桨影中，付康戴着眼罩，冲她笑了笑，然后就纵身一跃跳入涟涟清波中。她连付康的一角衣襟都没有抓住，付康投河前凄凉的笑容让她猛地睁开眼睛。
好在醒来时，太阳已经升起了。
怎么能在梦里徜徉，付康要求她为兖州找到援兵，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她赶紧站起来，继续走了起来。因为长期没有漱口清洁，她感觉喉咙特别痒的。
很快她意识到这是缺水的缘故，于是吴湘湘在路过一个寺庙时，进去找水。
可是寺庙里并没有找到扁担或者水井。没有办法，她只好走出寺庙，当她看到一条野狗对着小水哇舔来舔去时，吴湘湘一咬牙，捧起雪，也塞进了嘴巴里。
小时候在蒹葭山庄，她最喜欢的就是堆雪人了。可是爹爹总不喜欢她玩雪。
要是爹爹知道自己如今连雪都要吃，肯定要揪自己的耳朵。
但是伤到喉咙她也无所谓，她就像失去水分的叶子，每一寸脉络都叫嚣着。
当她感觉胃部传来凉意时，只能一边捂住肚子，一边展开错综复杂的地图。
触摸着地图上一个个标识，她忽然意识到，凭自己的底子，还有一天就要到了。
“有人烟！”
吴湘湘抬起头，这才发现声音来自自己的喉咙。
原来观察已经成为了她的本能，而她对外界的警惕程度已经让她忘记了自己的声线和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