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铺面而来,方小姐正坐在廊下学着怎么编草席,外头有人禀报,跟方小姐说,吴姑娘想要来见她。
方小姐赶紧让人将吴湘湘迎进屋子。
“吴姑娘,我怎么都不会想到,你会来见我。”方小姐放下手中的草席,“外面关于兖州城破的消息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你不伤心么,倒是来见我?”
吴湘湘看着方叙元手里的草席:“方小姐怎么愿意屈尊做这种活?”
方叙元起身,走到砚台旁磨墨:“所以呢?你希望我和所有的大家闺秀一样,整天舞文弄墨吗?”
吴湘湘看着宣纸上一幅素雅的丹青:“你喜欢任大哥?”
方叙元手中的毛笔滴下墨汁,她把毛笔搁在一边:“是。”
“这几天我待在营帐里,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想必就是你的人吧?”吴湘湘说,“你表面整天待在太守府里忙着一针一线,实际上呢?军营里的动向,你都清楚。”
方叙元捂住心口:“突厥铁骑来势汹汹,你又求任参谋出兵,我哥哥也在军中,我怎么可以放任你动摇任参谋的心志。”
吴湘湘说:“儿女情长怎么会动摇任大哥的心志?我倒是想要动摇你的心志。”
方叙元睁大眼睛:“你是不是想劝我离开任参谋?我告诉你,任参谋是自愿来到襄阳的!”
“不,”吴湘湘安抚她,“我不会劝你。相反我会在这个冬天离开襄阳。”
方叙元笑起来:“我不信。你生着病,做出可怜的样子吊着他…”
吴湘湘说:“我的病很快就会好。襄阳之外,多的是我的容身之处。可是不达目的,我不会走的。”
方叙元问:“什么目的?”
吴湘湘说:“你哥哥也是将军,让你哥哥代太守发兵,支援兖州!”
方叙元抿嘴一笑:“吴姑娘,兖州已经失守,你又胡说了。”
吴湘湘走到方叙元面前:“罗师傅在说谎!方小姐,你可穿越过一望无际的峡谷,你可走过冰冷的旷野,你可在冰冻的湖面表层游过?罗师傅骗我。”
方叙元说:“我知道你吃过很多苦,可是…”
吴湘湘直接打断:“我根本没有怎么吃苦。我能穿过峡谷、穿过雪地,穿过白马河,全凭一个人保护。那就是兖州傅将军。他为了保护我,身中数箭,在突厥人的威逼下掉下峡谷。怎么罗师傅回来,却说傅将军居然上了战场?!”
方叙元也明白过来:“你等等,这件事我要悄悄请示…”
吴湘湘气得牙痒痒:“不必请示任何人!悄悄跟你哥哥说一声就是了!罗师傅为什么要撒谎呢?你这么聪明,我不相信你反应不过来!”
方叙元当然明白,罗师傅很有可能是突厥派来的奸细,或者背后另外投靠了新的主子。
所以才为了阻止任逍支持吴湘湘,特意带回来假的消息。
“突厥人在怕什么?”吴湘湘拉住方叙元的手,“方小姐,只要你让你哥哥悄悄发兵,我愿意写一封信。只要你哥哥将这封信呈给袁将军,我保证兖州这块肥肉,就是你哥哥一人独吞!”
方叙元依旧半信半疑:“你为什么不跟任逍说,拆穿罗师傅?”
吴湘湘叹了口气:“方小姐,你问这么多做什么?我可以保证的是,我绝对会在兖州全城人保全性命后,离开襄阳。”
方叙元点点头:“你算是找对了人。我哥哥手里的确有两万精兵。”
三日之后,兖州城外战鼓再次打响。
一片萧索之中,方叙元的哥哥骑着战马,悄悄带着两万精锐抵达白马河。
收到消息时,任逍十分生气,立马去了太守府。
他质问太守是不是想让亲儿子的墓碑建在兖州,可是太守老了,也管不住儿子,任逍没有办法,只好请示方太守,再率一万兵马去帮忙。
出发前,任逍见了吴湘湘。
“湘湘,其实我一直想过答应你出兵。我也知道罗师傅带回来的消息有疑点。可是我需要筹谋。”任逍说。
“任大哥,只怪你不够坚决。”吴湘湘把玩着箭,“方小姐的哥哥一腔热血,任大哥要是去晚了,袁将军肯定要把整个兖州的钱粮拱手相让喽!”
任逍道:“放心吧,就算是披星戴月,风餐露宿,我也会比方将军先赶跑突厥的。”
吴湘湘说:“任大哥,兖州沃野良多,等雪化了,血色被你们浩浩荡荡的人群踩烂,你会后悔的。兖州高天厚土,最漂亮的一处风景就是峡谷。你若从峡谷深入,大军都会膜拜你,被你的神机妙算折服。”
任逍蹲下来:“湘湘,峡谷这块,你难道没有跟方将军说?”
“跟任大哥现在说了也不迟啊。”吴湘湘一字一顿。
二十天以后,襄阳的雪已经化了。
吴湘湘也脱下了棉袄。襄阳城内的河水碧波荡漾。
吴湘湘站在河边,舀起一捧水,她心想,白马河应该也破冰了吧?
她不知道的是,任逍远在兖州清点行装,虽然暂时无法回襄阳庆功了,却命人把吴湘湘的爹爹从汴州请到了襄阳。
吴湘湘的那封信袁将军看了,肯定很伤心。
在信里,吴湘湘告诉袁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