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修远没有上前，理性思维告诉他不能冲动。
他憋着笑，迎步上前。
正准备打招呼时，长枫窃窃私语的声音倏然停了。
“挽歌妹妹，这对你来说牺牲太大了。”
太子脸上满满忧虑，隐约看向她。
余修远听得一头雾水，正准备追问时，长枫突然严肃叫唤了一句：“太子殿下！”
太子思索片刻，很快松口。
“好。”
余修远：“？”
太子很快离去，背景中透着一阵凄凉。
余修远嘴上回想着太子刚说的话，“牺牲？”“太大了？”
莫不是太子想要纳她为妃？长枫一心想要报仇，该不会是同意了吧。
那这牺牲，该不会是侧妃？见不了光的情人？
余修远越发想下去，脸上的雾霾就遮住了他的视线。
“大人！”长枫扯了扯他的衣角问。
“啊？”他喘着虚气回神，“什么，什么事儿？”
“大人，发动一下你的人脉呗。你也知道，“风”记当铺是我的产业，也是我一手做起来的当铺。京城不乏达官显贵，对当铺之事很是上心。你可否帮我将这个当铺卖掉？”长枫淡定地说。
余修远眼中闪过不解，连忙追问，“你为什么要卖掉啊？留着慢慢经营不可以盈利吗？若是当铺遇到资金困难，我可以先帮你解决，我名下的铺子还是有不少的，而且郊外还有不少的庄子和良田。若是要现银，也是可以直接套现的。”
长枫对他说出这番话很是意外，歪着脑袋问，“大人，你对我这么好，为什么？”
余修远连忙转身，没有正视她的目光。
长枫含笑，笑道，“好了，不逗你了。刚才太子殿下说，朝廷的国库已经临近亏空了，但是江南的水灾蔓延之广，涉及上千灾民。“风”记当铺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当铺，却也凭着良好的经营和声誉，在商界取得了一定程度的声望。此时我若是将当铺捐了，一来是接济灾民，二来是为商界做了个表率。这样一来，捐赠的人多了，灾情也能得以舒缓一些。”
余修远听完这番话，看向她的欣赏又多了几分。原以为她是一心想着报仇，所以才和太子愈走愈近，现在想来，是他自己狭隘了。长枫不是沉沦情爱的闺阁女子，而是心有谋略清醒的巾帼女子。
朝廷中以卖铺接济灾情的例子很早就有，但是让整个京城沸腾的，是这个铺子的老板是女子，而且还是不久前在京城被下过狱的叶挽歌。
大晋的民风相对淳朴，对于士农工商的分界并不算严苛，近年来，不少的政策都在倡导从商，算是在一定意义上提高了商人的地位，逐渐为人民所接受了。
这次长枫的先举，直接带动商界一直被压抑的想法，数以万计的当铺齐心协力，为江南的灾情贡献了不少的银钱，百姓和文人骚客间，顿时对于商人的尊崇又提升了几分，整个商界一片和谐，呈现一幅欣欣向荣的新气象。
捐款很快兑换成灾粮抵达江南，帮助江南渡过了至关重要的一段时间。
半月后。
灾情退了。
身处江南腹地的彦王，将偷盗赈灾银的官员抓住了。
经过彦王的追查，竟然发现赈灾银最终流向西凉。
可那分明是他母妃的母国。
怎么会？彦王不敢置信地听着手下的汇报。
良久，他才回神，“你现在立刻将查到的线索汇聚成书信，连夜送往京城。切记，必须由父皇或者皇兄亲自。”
手下点点头，夜晚掺杂着蝉鸣声的马蹄越过原野，一路疾步，一道密报缓缓被呈上。
皇帝的身体与日俱增地不好，太医轮番守护在床榻前，来来往往的妃子不胜枚举。太子走出大殿，接过呈上的密报，慢慢打开。
太子的目光逐渐停滞，像是对密报上的事疑虑，像是对这座皇城疑虑。如今朝中能担大任的皇子只有他和这个皇弟。此时这封密报若是真，贵妃就是重罪，连带着一系列的大小官员也都难以幸免，意味着，刚刚遭受重创的大晋又要经历一次大换血。
若是父皇得知，怕是会酌情处理。太子的眉间深邃，像是看见了远在江南的灾民，无家可归的孩子，还有那些被活活饿死的人。这次，他绝不能再让父皇徇私，大晋需要律法，律法需要有人实施，也需要有人承担。
灾情缓和了。
这个消息对于每个人都是很好的消息，长枫心中悬着的石头更是落了地。
之前被她带回来的五个孩子，如今也是与她很是相熟。而那个孩子们口中说的爹爹，长枫也派人查到了消息。
路厚行死了，在灾情中被杀，身上的衣裳被洗劫一空。
“身上的衣服都没了，这应该是被抢劫了吧？”随心说。
穗心一听这话，连忙反驳，“一个副将，怎么可能连山匪和灾民都打不过，还被杀了，这不要太荒谬了，好吗？”
长枫没有出声，但两个丫头的对话也是她心中所想的。
那日的路厚行，箭术不算很差，加上战场上常年积累的经验，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被抢劫的人。莫非是得罪了谁？又或者分赃不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