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圣哲迈着小短腿,跑得飞快。 “弟弟,慢一点,慢一点!要摔跤啦。” 即庆跟在身后,着急得满头大汗,“等等我,摔跤了妈妈会生气的。” “才不是你妈妈。你来干什么?走开。” 凤圣哲掉头,愤怒得像小钢炮,将身后的即庆撞倒在地。 “是我妈妈,我妈妈!!” 他双眼噙着泪水,却愣是忍着没哭。 即庆频繁眨眼,将眼泪逼回去,笑着站起来,“哥哥没事,一点都不痛。你别着急。我带你去玩,来……” “啪!” 凤圣哲一巴掌挥开了他的手。 “才不要你带。这是我家。你走开。” 即庆看着自己通红的掌心,眼角红了,“妈妈说了,要是她不回来,就让我照顾你,像个真正的哥哥一样。” “你才不是我哥哥!我没有哥哥。我妈妈一定会回来的。舅舅说了,她不会不要我。” 凤圣哲揉眼睛,即庆上前要抱他,再次被推倒在地。 “走开。” 说是这么说,他自己却先跑了。 即庆崴脚了,痛得无法站起,终于伤心地哭起来。 凤圣哲跑得飞快,一边跑还一边用手背抹眼泪,没一会儿就进了一个房间,还把自己反锁在里头,藏到了床底下。 “妈妈,你在哪里?宝宝想你。” 五岁的小家伙双手抱膝,委屈得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坏蛋,妈妈是坏蛋,跟爸爸一样,都是坏蛋……” 即庆敲了很久的门,最后才垂头丧气地跟着即墨离开了君家。 “爸爸,妈妈是不是不会回来了?她是不是死了?” 见儿子哭得两眼红肿,即墨陪了他很长时间,直到确认小家伙睡着了,才静悄悄地离开,经过重重防线,到达即家的禁地所在。 一个长发及腰的女子躺在修复仓中,面容安详,双手规规矩矩地交握。 死一般的苍白,寂静。 即墨垂眸,手曲成拳。 “凤殊,你要放弃吗?这样的一点小伤,就害怕得不愿意醒来。想不到你是这样懦弱的人。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救你回来。” 她一点动静都没有,如果不是仪器没有发出任何警报声,他会以为眼前躺着的是一具死尸。 想到当初她飞扑过来的场景,即墨伸出手去,抚上了盖子,隔空描摹着她的眉眼。 在星澜号上,她曾经想要交付信任。 “我想过要相信君临,但无法亲近;我想过要相信萧家姐弟,但无法坦诚;现在,我想要相信你。” 他推辞不受。 为什么是他?明明她有更好的选择。 “凤圣哲是凤圣哲,我是我。君家可以是凤圣哲的靠山,却不是我可以依仗的底气。” “君家是君家,即家是即家,我们两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 “从前的确是,但即庆找上了我。如果我们两人没有血缘关系,君家与即家当然不相关,现在的情形不一样。 君临批评我,总是拒绝旁人的相助,这不是做人的道理。因为他这一句话,我接受了萧家姐弟俩的好意,与他们成为了朋友。因为他这一句话,我想要好好地跟即庆相处,也向你学习。 你是我在父母双亡之后,见到的第一个想要主动亲近的人。” 她面无表情地说出了初见时对他的观感。 很美,美到让她心动。 当时的他失笑不已。 现在他却笑不出来。 即墨收回了手。 她只是如实地描述着自己的心情,却并非风花雪月,爱上某个人的害羞。 她对他并没有男女之思,所以面无表情。那个时候,他对她也没有男女之情,所以回以一笑。 当初的对话并不轻松却显得愉悦,甚至让他生出了某些欢喜的心情来,犹如醍醐灌顶,领悟到原来这就是有兄弟姐妹的人才会有的幸福感。 如今再看,那种亲切自在的感受,荡然无存。 她想要相信他,想要短暂地依靠他,为此毫不犹豫地飞扑过来,替他挡住了致命一击。 那个时候,他懵了。 脑海一片空白,心跳加速,全身的力气都似乎离他而去,眼中只看得见她一个人,只听得见她的声音。 “快走!找死吗?还不滚?!真是个笨蛋!” 火红的身影就像烈焰,熊熊燃烧,灼伤了他的眼。 与平时的冷清尤为迥异,清脆的女声带着愤怒的力量,犹如离弦之箭,瞬间洞穿了他的心。 一刹那而已,在他迄今为止的人生当中短得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时间,却教他清楚地领悟到一个事实。 他完了。 他想要她。 他想要这个女人。 而这个女人,却数年如一日,昏迷不醒。 “朋友是什么?赴汤蹈火,两肋插刀。亲人是什么?愿意以命换命,只求对方能够活下去。真正的朋友,不用多,真正的亲人,一个足矣。” 想起她安慰即庆没有母亲只有父亲也可以过得很幸福的话,即墨垂眸,心中生出了无限的羞恼。 “凤殊,你要不醒来,我就没法堂堂正正地放手。君临疯了一样在找你,庆庆跟圣哲一提起你就哭。我该拿你怎么办?” …… 凤殊鲤鱼打挺,没想到却撞上了修复仓的盖子,痛呼出声。 “安静。小九,没事了,别害怕。” 诸葛婉秋的声音仿佛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凤殊冷汗涔涔,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身处黑暗的无底洞,在不断地地往下坠落。 “深呼吸。来,吸气,呼气,对,很好,吸气,呼气。” 她深呼吸了几分钟,剧烈的心跳才恢复了平稳。 “是哪里特别不舒服?没关系,告诉太奶奶,我们会帮你。” 诸葛婉秋查看了数据,确认没有差错,才让她出来。 凤殊抿唇。 她又幻听了。 两个男声中的其中一个略带哀怨,像是在恳求,又像是在祈祷,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