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乐领我到长桥边,田嬷嬷引我去了水榭,叫我去屋子里头坐着,她去拿笔墨纸砚。我在门口应了,但并没有进去,一来这是宫中,不敢随便乱闯,田嬷嬷虽然说得好,但她到底是个下人,说了不作数的。“
“二则……我听着屋子里有响动,更是不敢进去。正好田嬷嬷前脚刚走,后脚寿高郡主就来了。太后病中不见客,我们进宫之时,并未拜见太后。如今太后要来水榭,郡主岂有不来之理?”
谢景衣说着,看向了关慧知。
关慧知点了点头,“那可不是,有乐刚叫走了她。我便追过来了,然后叫了她一道儿,去御花园里摘花。我两手空空的,去薅了一把花,打算借花献佛呢!”
她说着,在空中划了一个圈儿,“那么大一捧呢,洒的河面上到处都是,我们可是摘了好久。谢老三还懂分身术不成,能一边同我摘花,一边同官家上榻?”
“她要是有这本事,我们大陈还要什么军队啊?叫谢老三拔下一把毫毛,变个千军万马,岂不是好?真是笑死个人了。”
“那个有乐瞧见了,花园子里还一堆妃嫔呢,虽然长得都差不多丑,我也分不清,但太后您去问问就知道了。十八双眼睛瞧着,还能做了假?”
一旁缩着的田嬷嬷忍不住,嚷嚷开了,“撒谎,我明明把你锁在屋子里了。”
谢景衣惊讶的看向了田嬷嬷,“那请问嬷嬷,我是用穿墙术逃出来的,还是用水遁术逃出来的?谢三手无缚鸡之力,若被人锁在屋子里了,又如何能够瞬间跑到花园里去摘花?”
她说着,眼眶一红,“我算是明白了,你以为那屋子里发出响动的人是官家,想要污蔑官家,污蔑我。可万万没有想到,在里头待着的人,根本就不是官家,而是……而是肚兜的主人!”
不等太后说话,谢景衣又立马说道,“当然了,我没有进屋,只能说可能如此吧。”
太后的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
谢景衣已经把所有的话,全都堵死了。
谢景衣吸了吸鼻子,站起了身,对着太后行了个大礼,“大家伙都瞧见了,我同官家,都是后头才去的。我们压根儿就不在场。”
“守在树边,等着兔子来撞树。等了半日,兔子没有来。人不觉得自己愚蠢又狠心,反倒说兔子不听话,怎么不乖乖去死。天底下哪里有这般道理?”
“太后若是只问景衣,景衣不服气,当一视同仁,也问问皇后,到底是怎么回事方才对!”
“身正不怕影子斜,景衣已经自证清白,就等皇后了。”
太后手一紧,看了一看皇后,瞳孔猛的一缩,顿时后悔了起来。
皇后进宫这么多年,一直跟在她的身边,她便是瞅一眼,都知道她在想什么。这个蠢货,怕是要糟了。
她这样一想,越发的心惊。
她若是不立马彻查此事,流言彻底传开,皇后为了大陈声誉,只有死路一条。
若是彻查此事,却不能彻底洗清,那更是死路一条。
她千想万想,没有想到,皇后她自己个说不清。
若是她说得清,便不会满头大汗,能滴出水来了。可是,这个局,明明就是皇后献策的。
谢景衣顺着太后的视线,看了看皇后,只见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红肚兜,一脸的不可置信。
“娘娘怎么了?怎么盯着那肚兜看?谢三觉得,那肯定不是娘娘的,娘娘的贴身之物,怎么会在哪里。对不对?”
皇后回过神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喃喃道,“不是我的,的确不是我的。我的贴身之物,从不假于人手,一针一线,都是我亲手所绣。”
谢景衣松了口气,“谢三也算是通绣艺,这每个人绣花的手法,都有细微的不同。手法的松紧,颜色的搭配,爱用的丝线。就拿这凤凰的眼珠子而言,不同得人,甚至会习惯得使用不同的绣法。都好看,只不过习惯不同而已。”
“只要拿皇后其他的绣品一对比,便能还她清白了。”
太后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谢景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可不信,谢景衣会仇将恩报,她分明今日就是要弄死皇后的。
再一看皇后神色,太后顿时明白了,怕是对比不得。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这肚兜的绣法,怕是同皇后本人绣的一模一样。
她想着瞪了皇后一眼,做了这么久的皇后了,可她还是大气不起来,关键时候,撑不住台面。
皇后一个哆嗦,立马说道,“倒也不必如此费神。肚兜乃是贴身之物,岂能随意示人。我的贴身之物,都有两层。这头一层,绣的乃是双面绣,外侧是花样子,内侧都会绣一只蜻蜓。”
“又因为有两层,是以这蜻蜓在夹层中,根本就从未示人。只要看这个是不是两层,若是两层,将其剪开来看,便知晓这根本就不是我的了。”
太后松了一口气,有些烦闷。
皇后这个人,总是抓不着准心,明明有这么厉害的证据,还有什么好心虚的呢?
说话间,皇后已经抓起那肚兜,一剪刀剪了开来,“看罢,里头什么都没有……”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手便一抖,那肚兜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