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那小孩儿走到枯井旁，踮脚趴在上面，身体倾斜，手往下伸，整个人几乎要掉进去，最后按耐不住，从树上拨开叶子，跳下来，揪着小孩儿的衣领把人拎起来。
“干什么，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来寻死吗？”
他不说话，眼睛也不转，死死盯着她，黑不溜秋的珠子倒有点瘆人。
常羲自觉无趣，她把这个小鬼放下，想上树接着睡。刚松手没几秒，就被人抱住腰。
小男孩儿不高，可能恰恰好到她腰，他死死抓着不放手，任常羲怎么扯下去都会回来，到最后，为了防止人跑掉，干脆把自己埋进她怀里。
常羲仰头看天，深觉自己不该多管闲事，现在好了，碰到块牛皮糖。
“你是我的守护灵吗？”他的脸埋在布料里，声音闷闷的。
“什么守护灵？”
“妈妈说，这个世界很危险，但也很美好，因为遇到困难了，我的守护灵会来救我的。”他抬头看着她，小脸和头发都乱糟糟的，唯独那双眼睛发着亮。
“守护灵？哈哈哈……”精神识海里的金龙王笑到破音，“你是被这小家伙缠上了，他运气也是真不好，怎么找了上你？”
“闭嘴，老家伙。”常羲头疼地揉揉脑袋，被缠上也就算了，她不和小孩子计较，但被这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龙嘲笑，当然是不能忍的。
“什么老家伙，你这个小辈能不能讲点儿礼貌，虽然我的名讳你没资格知道，但我勉强允许你叫我‘金’。”
“你们神都这么傲慢吗？”常羲想起在冰火两仪眼戏弄她的守护者，若是金所说不错，他就是战神了，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没动手，还白给了自己一株仙草，但这都掩饰不住他高高在上，傲慢无比的事实。至少，他不该拿一条生命开玩笑……
她用精神力在脑里形成屏障，降低噪音，低头认真对小孩儿说：“我不是什么守护灵，你该回家睡觉了，不然就长不高了。”
守护？她已经没什么可守护的了。
“我没有家，也没有妈妈，爸爸不管我，他们都说是因为我妈妈才死了，他们都欺负我……”小男孩瘪瘪嘴，扯着她的衣服摇。
“请带我走吧，守护灵，带我离开这里，去哪儿都行，我会很乖的。”他掰着指头，数落自己的优点。
常羲看着他脏兮兮的小脸，长长叹了一口气，一条沉甸甸的生命在她面前，坦露自己的脆弱，而她没办法视而不见，大不了，常羲安慰自己，在安顿好后，给他找个好人家。
“好吧，我带你走，不过你住哪里？”
她放了一把火，烧了那个简陋的小木屋，很难想象，他从小生活在这种地方。
常羲抱着他，坐在树上解释：“这样，他们会以为你死了，最后也不会找到我身上。”
即使这个小孩儿不受重视，但常羲不敢赌，她的命，还有别的用处。
站在高处，能看到村里人正急急忙忙救火，宁钰反而看着旁边。
黑暗里，只有她是清晰的，跳跃的光亮和她的灵魂一样，都那么漂亮。
“姐姐，我叫宁钰。”
“我叫常羲，走吧。”
她牵起小孩儿的手，引他躲过那些障碍，识海里的金不服气，说个不停。
“真奇怪，你都帮了他，为什么不帮我呢？”
“这不一样，我不信你什么都不打算要。”
金气恼地闭了嘴，因为她猜对了，他别有所图，确实没安什么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