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礼坊。 今日,宋江起得稍晚些,用了些粥食,坐在中厅品茗。 昨夜不知为何,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快睡着时,张清等人又突然闯进屋叫醒他,说是帅司派兵连夜围攻东城万寿观。 宋江敏锐意识到,此事或许和摩尼教、黄金下落有关,急忙派张清前去打探。 张清五人在城中四处找寻一日,过军桥附近更是反复搜查,还是没有丁点与黄金有关的线索。 一筹莫展之际,宋江只能把目光放在州衙、帅司和赵莽等人身上。 宋江打定主意,就算最后他拿不到黄金,别人也休想得到。 即便拼着得罪帅守张苑,他也会想办法从中作梗。 反正张苑、黄迪、杨可世三人,向来对他不假辞色,他也没什么好顾虑的。 早日把军职拿到手,离开这鬼地方,到别处蛰伏几年,慢慢积蓄力量,再图后计。 宋江放下茶盏,揉搓眼皮,不知为何,从昨夜开始,他两边眼皮就跳不停,一会左一会右,十分难受。 “大哥,咋啦?”张顺跨进中厅,一脸关切地走来。 “不碍事,许是昨夜没睡好,有些疲乏。”宋江摆摆手。 张顺笑道:“大哥再去歇息会。” 宋江道:“对了,怎不见杨志?” 张顺倒杯茶灌下肚,抹抹嘴道:“不知道啊,昨夜好像就没见他!” 宋江皱眉,有些不悦:“外出也不提前告知。” 张顺又起身道:“大哥,你多多歇息,俺再去吴山一带打探打探。” “去吧,小心行事,切莫跟人吵嘴动手!” “俺晓得!” 张顺匆匆离开宅院,宋江在中厅又坐了会,起身准备回卧房歇息。 庭院里,几个甲士簇拥一人,向中厅快步走来。 宋江踮起脚尖往外边瞧了几眼,急忙系好外衫出迎。 “不知刘都监驾到,有失远迎!”宋江拱手,避让一旁。 刘光世脸色阴沉,一言不发步入厅中,几个甲士侍立厅外。 “刘都监请上座!”宋江神情恭谦。 刘光世站着不动,宋江也不敢坐。 “刘都监,可是出了什么事?”宋江小心翼翼。 刘光世重重哼了声:“我问你,昨夜你在作何?” 宋江一头雾水:“宋某在卧房安睡~” 刘光世怒喝道:“昨夜,韩世忠奉张苑命令,率兵围攻万寿观,剿杀摩尼教教徒十九名!黄金已快落入张苑之手,你竟然还睡得着?” 宋江苦叹道:“倒也的确睡不着,辗转多时,直到天明才昏睡片刻......” “你~”刘光世火冒三丈,指着他想骂几句市井粗言,到了嘴边又给憋回去。 宋江拱拱手道:“刘都监息怒,某已派众兄弟外出打探,用不了多久,定有消息传回,请刘都监稍安勿躁!” 刘光世冷笑道:“杨可世、黄迪派亲卫联手封锁万寿观,连我都探听不到任何风声,更遑论你!” 宋江一惊,紧锁眉头,没想到,就在他稍有懈怠的这一夜,张苑那边已经大有进展。 究竟万寿观里有什么? 值得杨可世、黄迪如此重视? 宋江躬身道:“请刘都监恕罪,昨夜的确是某疏忽了。 还请刘都监放心,某......” 话未说完,刘光世冷冷打断道:“晚了,你我交易,只能到此为止!” 宋江一怔,有种受到玩弄、戏耍的感觉,心底噌地升起怒火。 “为何?”宋江强压火气,黑着脸问。 刘光世道:“张苑三人插足其中,消息又处处先我一步,你叫我如何与他们争? 为了二十万贯钱,还不至于让我与他们撕破脸皮。 另外,朝廷下诏,命我率本部赶赴滑州屯驻。 我即将率军启程北上,杭州这场戏,实在没工夫陪你们玩下去。” 宋江咬牙道:“刘都监此前承诺,可还作数?” 刘光世像看白痴一样看他一眼,失笑道:“交易作罢,什么承诺不承诺,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宋江浑身微微发颤,黑脸蓄满阴雷,双拳死死攥紧,指尖好似陷入掌心。 刘光世斜睨着他,满脸戏谑,似乎很乐于看见他这副怒火中烧的嘴脸。 “刘都监可知,宋某已无退路可走!”宋江语调冰冷、低沉。 刘光世讶然道:“莫非你想说‘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天下缟素’?” 宋江黑脸沉沉,默然不语。 刘光世捧腹大笑:“我非秦王,你宋公明更不是唐雎! 我劝你收起这念头,否则,不管是你还是其他梁山贼,动手之前都会化作齑粉!” 宋江阴冷目光瞟向厅外,几名甲士正紧盯着他。 刘光世笑了一阵,负手踱了几步: “你我交易也可以继续,不过要另换一个条件。” 宋江拱手道:“请刘都监明示。” “取赵莽人头,我此前说过的话,依然作数!”刘光世笑道。 宋江微微凝眼,“好!” 刘光世一拍手,笑道:“只要见到赵莽人头,我表你为江州钤辖!” 宋江目光一闪,深躬鞠礼:“请刘都监静候,一月之内,定有捷报传至!” “就这么说定了!” 刘光世扭头朝厅外走,“我在滑州等你消息!” 刘光世在宋江的恭送下,跨出宅院大门,翻身上马,在一队甲士护卫下,沿街离去。 走出一截,刘光世回头看来,只见宋江进了宅院,大门嘭地紧闭。 刘光世冷笑几声。 他不会告诉宋江,他着急离开杭州,是因为接到父亲刘延庆传来的密信。 刘延庆让他莫要在杭州逗留,尽快率部北上滑州。 一方面事关北面战事,一方面朝廷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