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前,赵莽三人登上焦山。 和船家商定好,明日天一亮,再从渡口乘船,直抵江北。 无人知道的是,赵莽用五百文钱,雇了位船工,装扮成高进模样,戴上草笠遮挡脸貌,随他们一同下船。 三人上到焦山,一路游玩,普济禅寺、摩崖栈道、石刻、观月台......各处风景绝佳的赏玩景点逛了个遍,直到深夜,在焦山西麓山道旁的焦公洞留宿。 真正的高进,一路远远尾随,反向追踪宋江三人行迹。 普济禅寺位于焦山谷坳里,四面环山,历来香火鼎盛,禅寺外形成一处草市,有不少兜售香烛纸钱、糕饼酒茶的商贩,常年在此做生意。 离开普济禅寺时,赵莽买了三大坛子醪酒,一人背一坛,带到焦公洞。 传闻焦公洞是东汉末年,名士焦光隐居之处。 洞里布置祭奠焦光的神位,石洞岩壁还有历代文人墨客游览此地时,留下的笔墨。 这两日江面风浪急,甚少有船只过江,偌大一座焦山游人寥寥,就算游人上山,夜里也只会留宿普济禅寺,不会到这半山腰的焦公洞来。 夜里,石洞内燃起火堆,火光照耀下,人影晃动,有大声喝酒说笑的声音传出。 一直闹腾到深夜,火堆烧得只剩余烬,赵子偁把三个草扎人摆放好位置,黑暗中看去,就像三个醉汉正在呼呼大睡。 三坛子酒水泼洒一地,石洞里充斥浓烈酒气,靠近洞口就能闻见。 做完这些,赵子偁从石洞后,一处狭窄岩峰挤出去,拨开爬满岩壁的藤蔓,穿过扎人的荆棘丛,悄悄摸摸回到洞口斜对面山坡灌丛深处,和赵莽汇合。 那个受雇的船工,先一步下山回渡船去了。 “可布置妥当?”两人蹲在一尺多深的草丛里,赵莽悄声问。 赵子偁浑身汗淋淋,一双脚沾满泥浆,身上衫裤被刺棘划得破破烂烂,有几根尖刺甚至扎进大腿皮肉。 “都照你说的弄好,应该没问题!”赵子偁拔出腿上利刺,疼得龇牙咧嘴。 赵莽瞟他一眼,拍拍他肩头:“辛苦了,等到了真州,给你换身新衣服。” 赵子偁挺了挺胸脯:“一路上多亏莽哥儿、进哥儿照顾,愚兄年纪最长,却最没用,实在惭愧,理应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话没说完,赵莽宽慰道:“不用惭愧,有些人只长年纪,不长本事,年纪大不代表本事高,更有可能脑子糊涂、目光短浅、身子羸弱、还一副自以为是的臭脾气,一身毛病!” 赵子偁嘴巴半张,脸色逐渐涨红,吭哧说不出话。 赵莽咧嘴一笑:“我只是打个比方,可没说你,别误会! 你除了倒霉运气差,倒也没啥毛病,优点还不少!” 赵子偁仿佛受到鼓舞,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莽哥儿可否具体说说,愚兄身上有哪些优点?” “这个嘛~” 赵莽干咳一声,余光瞟见右前方山坡下,一个人影猫着腰快速靠近。 “高进来了,你别说话!”赵莽没理会他,躬身跨过草丛靠过去。 赵子偁悻悻闭嘴,满脸幽怨地嘟哝两声。 “咋样?”三人碰头,蹲在草丛里,赵莽问道。 高进低声道:“宋江、徐宁、张清三人,从普济禅寺开始尾随在你们身后。 他们跟到这里,见你们三个进了石洞,等了片刻,确定你们今夜要留宿洞内,便留下徐宁盯梢,宋江和张清回了码头渡船。 方才我估摸时辰,弄出些响动,引开徐宁,以免他察觉子偁兄出了石洞。” 赵莽奇怪道:“宋江、张清为何要回渡船?” 高进摇头道:“不知道,张清太过警觉,我不敢靠近。” “不管了,只要他们相信我三人今夜醉宿石洞,一定会趁机动手! 到时候我堵住洞口,你用箭往里面射他娘的!往死里射,不留手!” 赵莽握紧刀柄,杀气森森。 高进点点头,取下斜挎肩头的步弓,试了试弓弦,夹住一支羽箭搭上,紧盯石洞口。 “莽哥儿,我呢?”赵子偁悄声道,一手攥石头,一手握树枝。 赵莽笑道:“等会打起来,你还是赶快下山,找个安全地方藏好,天亮码头渡船见。” 赵子偁瞪大眼:“你二人朝前冲杀,我龟缩在后已是惭愧,要是再躲藏畏死,岂不羞煞先人? 子偁誓要与二位贤弟同进退!” 高进皱了皱眉:“我二人联手,便是万千敌人在前,也能舍命搏杀一番! 加上你,应付十个敌人尚且麻烦!” 高进瞥他眼:“有时人多不一定力量大,反倒会扯后腿!” 赵子偁脸色涨红:“托山贤弟何故如此轻视我?愚兄....不过是想尽一份力,为二位从旁掠阵罢了!” 高进正色道:“子偁兄莫怪,话虽不中听,却是替你性命着想。 梁山贼都是亡命徒,困兽之斗,凶险难测。” 赵子偁今日一反常态,颇为硬气:“若不能与二位共同迎战,子偁有何面目再与你们相处? 你们只管放手厮杀,莫管我,虽死不悔!” 高进还要再劝,赵莽忙道:“也好,你就守在这,如果有敌人逃出山洞,往山下跑,你就瞅准了扔石头砸他!” 赵子偁捧着石头,用力点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他眼珠转了转,又道:“若我能砸中敌人,往后你就叫我一声七哥,如何?” 赵莽狐疑道:“为何?” 赵子偁嘿嘿道:“子偁家中排行第七,又痴长几岁,莽哥儿唤我一声七哥倒也不错!” 赵莽盯着他看了几眼,确定这家伙不是故意要占口头便宜,含糊道:“你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