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岑寂,贾青策吞了口唾沫,喉结滚动。
时隔数日,他们几个都已经忘了那张四不像的通缉令。
通缉令是刘煜昭颁的,按理说有问题应该找刘煜昭。可好巧不巧,画通缉令的就是他贾青策。
他自称洙邑城画功之最,出神入化,鼎鼎大名,可惜没被宫里的酸画师看中。但这都无所谓,所有的瞧不起,他都嘿嘿一笑带过,并一视同仁的把那些看做了丑恶的嫉妒。
他平日入不敷出,又恰巧和刘煜昭熟识。故而时常能从刘煜昭那儿捞点活儿干。
前几日的通缉令就是如此来的。
梁川目光凌厉,狠狠剜了一眼马车里的刘煜昭,“刘公子不解释一下吗?”
“误会……”
“误会?”孔松月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怀中步光剑冷光凛凛,剑亦如主人一般心情不爽,她嘀咕道:“一说通缉令就让我想起洙邑大狱那里的不愉快。”
怀中剑穗不愉的甩动,女子眉间烦闷缠作一团愠怒。
本来北安王的事就让人心慌,心慌着还又碰上了刘煜昭搞来的麻烦。
心烦愈生烟。
她瞪着眼,嘴皮子利索,“先前说好你帮我‘办事’,咱俩暂且不计较以前的仇仇怨怨,我不砍你,你也不抓我,结果咱洙邑恪守仁义的刘大公子居然是个鬼话连篇、东诳西骗的玩意儿。”
“我……”刘煜昭一时语塞,太阳穴突突地疼。
他并非忘了通缉令的事,早在他和孔松月暂时合作的那一天当晚,他用木头鸽子给贾青策送了信,托贾青策前去撤下通缉令。
木头鸽子还是孔松曦的遗留产物。用料是普普通通的槐木,可看上去一点也不普通,上面镌刻了几行符文,还用朱笔点画了奇异的图案,有心人一眼便知它出自漱州某仙山。
里面的具体构造另外来自诃州机关术。
刘煜昭确信这只来源复杂的精巧鸽子绝不会送错信,但事实上通缉令却没有撤销,那么问题只能出在……他借由刚才的声音,寻找到了贾青策的位置。
黯淡的瞳孔尝试着凝神,贾青策后背一凉,僵硬地转动脖子看了过去。
“我应该托你去撤销通缉令了。”他眼睛对着贾青策道。
孔松月哼笑一声,“洙邑人就是不靠谱。”
“是这样的。”梁川附和道。
外围的金羽卫中冒出两个声音:“姓贾的分明是混蛋琰州人。”
“……混蛋,我也是琰州人,看不起谁呢,没有琰州,大周岂不破碎。”
……
四下隐约窃窃私语,但整体上,所有人的目光收束在了贾青策身上。
“解释解释。”刘煜昭道。
“啊……这。”贾青策抹了把虚无缥缈的额汗,眼皮子跳个不停,吸气都变得断断续续,“诸位莫急。”
孔松月轻挑蛾眉,“我急。”
她倒是好奇贾青策要如何狡辩。
“啊……是这样的。”贾青策仿佛舌头肿了一圈,说话都不利索,“这是个事,它就是个事嘛。”
“说人话。”梁川提醒。
眼下局势不对,金羽卫什长琢磨了一下,将手中铁器调转方向对准了贾青策。
铁尖寒光烁烁,对准了贾青策正正好滑落了一闪汗光。
他不由自主的抬手护在身前,“冷静诸位!冷静。这都是误会!误会懂吗,误会!”
“狡辩吧,都听着呢。”孔松月回道。
贾青策狡辩,“孔兄的鸟坏了,信根本没送到。”
刘煜昭提出质疑,“既然木头鸽子没送到,那你怎么知道是木头鸽子送的信?”
“我……”
“我先前可没说是用木头鸽子送的信。”
“……”
贾青策放弃狡辩,模样畏畏缩缩地,“那还是不因为我一开始就画成了四不像嘛……根本不用撤销,本来就是瞎画的。”
“为何?”刘煜昭不解。
“废话,你让我照着孔松曦画一个女人,我以为你犯病要对孔家赶尽杀绝。孔兄于我有恩,我当然不能做对不起他老人家的事了。”
“我兄长不老。”
“好好好,我不能做对不起他小人家的事,行了吧。”
“滚。”
看似事情明了,刘煜昭拍下定论,“通缉令一事是误会,孔姑娘并没有做触及大周律法之事,劳烦诸位忙活这几天了。”
闻言,金羽卫也不做过多纠缠。
人群将散,独梁川蓦地开口,“既然贾画师画的是四不像,那为什么还能看出通缉令上的是我师姐这张脸呢?”
刘煜昭心领神会,出声拦下了将要离去的金羽卫什长,“可否将通缉令予我等一看。”
什长点点头,拿来通缉令交予贾青策。
俨然,此时的通缉令与先前那张四不像全然不同,这上面有模有样地画着孔松月那张脸,与本人相比可谓是一模一样。
刘煜昭眉头一蹙,“这通缉令从哪儿来的?”
“上面发的。”
“谁?”
“……”
“你放心说,我会保护你。”
什长有气无力,心虚道:“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