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慢慢地站起来,走到玉霎面前,温柔缓慢地行了一个礼。
他穿着暗红色的箭袖,扎着蝎尾一样的辫子,脸色苍白,脸上却挂着一副半挂面具。
这是为了抑制窥贤魔童体内随时会出现的不稳定因素而制作的嘴笼。
“玉殿下,你叫我?”
“你在此处做什么?”
玉霎瞧着他的眉眼,她此前从未正眼打量过这个月西楼送给她的侍卫,现在看着他的眉宇间有几分尹蘅的影子。
同样是长而细的眉,阴柔秀气的眼,望着人时神色也相似……
“玉殿下院内遭刺客,西院加强看守,关桐和明丘跟随玉殿下,我便来上值了。”
天光微微地笑了笑,依旧是恭顺模样。
“哦。”
玉霎闻言,上下打量他,视线落在他手中的书上:”既然如此,你不在西院上值,躲到此处来做什么?”
书上的封面赫然写着月镜潮三个字。
天光把书往后藏了藏,说:“我下值小憩。”
“那是谁的书?”
玉霎皱眉:“月镜潮把书借你了?”
天光摇头。
他把身后的书拿出来,书已经翻得很皱了,封面上用娟秀的字写着“月镜潮”三个字,不像是月西楼的字迹。
“这本书是我的。”
“你的?”
玉霎不解,“这上面分明写着的是……”
天光的眼睛笑了笑,说:“是呀,我的本名叫月镜潮,我此前不叫天光。”
玉霎愣住,再仔细看一看他的眉眼,依旧是不解地问道:“你叫月镜潮?”
他微微低头,道:”是。”
月,乃是同悲塔魔神恶魂里亲赐的姓,是下一任魔神继承者的姓氏,魔神始姓元,而后的继任者一次以元相近的词为姓。
到了月西楼这一代,因为他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魔神之子,所以被赐姓。
这是玉霎在书里看到的记载。
此前他还是月镜潮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尹蘅随意给他取的名字搪塞。
现在看来可能不是。
也许在他之前,真的有另一个叫月镜潮的孩子活了下来。
玉霎心中觉得奇怪,于是把天光叫进了屋里,不许其他侍女进来。
天光站在下首,恭顺地回答问题。
在一来一往的问答里,玉霎大概猜到天光的身世。
此前她就听关桐说过,养成魔童的过程十分残忍,光是普通的都要耗费不少心里,要死很多个小孩子。
更别说关桐这种用魔族术法快速催熟的血魔。他们这辈子不会再长大,心智也不会得到成长,为了更好控制魔童,他们的心智被限定在不谙世事的孩童阶段。
窥贤魔童是这些杀伐机器里级别最高的。
四个随身侍奉的魔童最狂妄的关桐都不敢在天光面前造次,可见窥贤魔童的可怕。
月西楼把天光给了玉霎,据说天光滴血认主,只会对玉霎绝对忠诚。
玉霎却从来没有仔细看过这个比她矮了一头,总是戴着嘴笼的少年。
今日也是偶然,叫她于花丛里窥到了一些隐秘。
她从天光的话里猜想尹蘅活下来的孩子绝不会只有月西楼一个。
魔尊的野心不会让她善罢甘休,魔族自古以来就有纯生精魂的邪术,尹蘅要制造她的孩子们,聚集了那么多魔修,他们用魔神之力制造的孩子也许不会全部死亡。
至少会有一两个有缺陷的活了下来。
天光可能就是其中一个。
月镜潮……天光说,他没有成为窥贤魔童前,名字就是这个。
府内对月西楼的称呼都是殿下,月太子,没有人提起过月镜潮这个名字。
天光长得这样像尹蘅,却只能做窥贤魔童。
尹蘅用灵源制造了很多孩子,但活下来的健全的继承者不多,有缺陷的应该都送到了血池里。
她要保证,窥贤魔童也是绝对会忠诚她。
这尹蘅魔尊到底想干什么?
毫无疑问尹蘅魔尊,她面上和蔼,对她总是带着笑意的,不过,举止之间又带着上位者的轻蔑和不屑,她的眼睛里浮动的是欲望和野心。
尹蘅什么都知道,却漫不经心地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每日里只是和后妃们厮混在一起。
玉霎也提防着尹蘅。
她觉着尹蘅在试探着什么。
像是猫在戏弄老鼠。
这样的处境非常可怕,不知道反噬什么时候会来。
既然天光是窥贤魔童,那么或许他能起些作用。
“你原本是我的贴身侍从,应该时刻跟着我,谁让你来看大门的。”玉霎说,“你以后不必到外面去了,你跟着我吧。”
“是,玉殿下。”
“你把嘴笼拿开,叫我仔细看看你。”
天光犹豫了下,拿开了脸上的面具,少年风华尽收眼底,玉霎眨了眨眼,把他招到跟来,见他生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比之雍容的月太子,多了一分未长开的青涩。
明明是残忍血腥的窥贤魔童,却这样面目无辜……有时候长得无辜也是很好的伪装。
“你被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