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只是在眨眼间天就完全黑了下来,我和福葛走的这条路是有路灯的,只是大部分的路灯都已经坏掉了,只有零星的几个亮着。
这种只有几个灯亮着的路,真的太糟糕了,相比于那种完全陷入黑暗的,这种街道走起来格外的提心吊胆。
我压抑着想要狂奔到下一个路灯底下的冲动,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福葛说话,心里则在懊悔自己怎么就没懒一点,等明天再返校,但很快我又开始庆幸自己不是一个人。
走到宿舍楼门口的台阶下时,福葛自然而然的停住了脚步。
我站在台阶上回头看他,他和两三只飞舞的蛾子一起待在路灯底下,莫名的有点可怜。
“要一起上去吗?”
“这是女生宿舍。”
“今天是周日,没什么人,而且平时也有人带男生进来,不会有人管你的。”
福葛果然不再犹豫。
他不犹豫,我却有点后悔了。
说真的,我和福葛只是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而已,因为一时心软就邀请一个陌生人进自己的宿舍实在是太鲁莽、太草率了。
虽然他看起来不像坏人,甚至还有点可怜,但坏心思这种东西是不会写在脸上的,坏人往往最会装可怜。
不过我转念一想,像他这样的,最多也就是干点偷鸡摸狗,说谎骗人的勾当而已,不足为虑。
我有意留福葛说话,就在开灯之后给他指了一个座位,又问他要不要喝温牛奶。
“要,谢谢。”
福葛答得飞快。
我想他可能是饿了或者渴了,当然也可能是想找机会偷东西。总之他愿意留下来这点让我感到开心,因为那意味着我能问更多,更深入的问题,我那些关于他的疑惑有救了。
把从衣柜深处掏出来的酒精炉点燃,架上倒满的牛奶的小锅,我将从抽屉里拿出来,现场数好的2000里拉零钱交给福葛。
福葛又数了一遍,确认数目没错,将钱揣进了上衣内兜,然后看向了放在地上的酒精炉。
我也看了眼酒精炉,酒精炉的火苗不算小,但今天热的奶有点多,应该要等好一会才行,也许还会糊底……想到这我拿了个勺子,坐到酒精炉边开始慢慢搅动牛奶。
“我看你不像是一般人家的小孩,能和我说说你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大街上吗?”
一听这个,福葛脸上的表情立刻落寞了不少,看来是想起来什么不愉快的事。
“没什么好说的。”
卖关子,不想说是吧。
“说说看,也许我能帮你。”
“你能帮我什么。”
“不知道,得看是什么样的事,”我诚实的说,“如果你是在学校被霸凌,我可以找人帮你打回去,如果是在外面欠了钱,我可以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借钱给你,如果是家庭矛盾……那我可以听你诉苦。”
“为什么要帮我。”福葛定定的看着我。
“我们是朋友啊。”
“朋友?”福葛看我的眼神立刻变得复杂了起来,“我们才刚认识吧。”
“我们都要喝同一锅奶了还不是朋友吗?而且交朋友这种事几分钟……不,几句话甚至只要一个眼神就足够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福葛讲出了自己那出生于那不勒斯豪门,IQ 152,已取得大学的入学资格,后来因为不堪教授的骚扰,用四公斤的百科全书痛殴了教授,然后被抓、被退学、重金脱罪之后被家人视作污点而抛弃的过去。
我回味了一会,认为他挺惨的,比我惨太多了。
我有爷爷奶奶关心,爸爸也从来没少给过生活费,反观福葛,他都已经无依无靠到只能去睡大街了啊!
而且从他的讲述中我能感觉到他的父母并不关心他,比起自己的小孩,福葛更像是能令他们骄傲的杰出作品。他们在他完美无暇的时候将他挂出来展示、炫耀,又在发现他有缺陷,失去原有的价值之后毫不犹豫的将他抛弃。
福葛并没有看我,但他猜到了我心中的想法。
“请不要同情我,我并不认为我自己很不幸。”
“哦,好。”
哦,小可怜,明明一副很在意,在意到快要碎掉的样子,却还在坚持说这样的话。
我能预感到如果现在没人愿意拉福葛一把,那他变成狼心狗肺之徒只是时间问题,也许会更糟。
那时候我还不懂什么叫圣母心泛滥,我只觉得如果福葛真的变成垃圾就太可惜,他很聪明,他应该有更光明、更美好的未来才对,我得帮帮他。
可我要怎么帮他呢?如果直接提出资助一定会被视为怜悯,遭到拒绝吧,送他去接受正规的治疗也不太切实际,毕竟我没那么多钱……
牛奶沸腾了,我的心思全在要怎么帮助福葛上,没多想就直接上手摸了锅边,被烫了才回过神来。
我两只手的食指、中指和拇指都被烫出了一条红线,火辣辣的痛,我才刚吹了两下手指,那边的牛奶就已经沸腾到溢出了。
溢出来的牛奶滑到了底部的酒精棉上,原本蓝色的火焰瞬间变成了橙黄色,窜得老高。我蒙了一瞬,随即想到酒精棉大概已经快烧完了,应该不会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