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繁荣的闹市,一辆华丽精美的马车缓缓向东门街迤逦而来。阵阵秋风呼啸而过,使得马车侧窗的纱帘连连飞起,将那里面端坐着的少年若隐若现的显露出来。
但见那少年一身灿蓝色罗衣锦袍,内松外紧恰到好处。一头黝黑的发丝用上好的无暇玉冠了起来,看起来飘逸仙尘。少年手里执着一把白色折扇,腰间系着一根金色腰带,腿上一双黑色靴子,靴后是一块卵石大小的佩玉,整套装扮既洁净又明朗。
少年透过车窗静静地望向闹市中的人群,清雅的姿态,灵动的气息,整个人如同水晶珠般玲珑剔透。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张苍白俊朗的脸上始终见不到半点血丝,一双冰黑色的眼眸多情又疏离,似是带着淡淡忧伤,清透得让人心生怜悯。虽是温润如玉、淡雅脱俗,却终究还是孱弱了些。
不多一会,马车便缓缓停在宋府的前院大门。少年在两名贴身护卫以及太监张允的拥护下走了下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太子朱佑樘。
早已等候多时的宋石君见太子驾临,赶紧携众人上前迎接跪拜,嘴里齐声道:“恭迎太子殿下。”
“免礼!”朱祐樘示意众人平身,又打量了一眼站立于前的人,寻思着这位想必就是皇叔崇简王经常念着的京城首富宋石君了,不觉又仔细瞧了两眼。
只见这宋石君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眉宇轩昂,玉树临风,自有一股千丈凌云之俊气。
朱祐樘向来体弱,对这骨骼健硕的宋石君不觉生出一丝羡慕,人也就向着宋石君走了过去,边打量边微笑道:“你定是父皇还有皇祖母提及的宋石君了,你们宋家几代人为朝廷做的贡献不少,可谓是我们大明的功臣也。”
“殿下过奖!皇恩浩荡,宋府能有今日,完全是仰仗当今天子。”宋石君双手握拳,朝着大明宫的方向拱了拱手。
两人有说有笑的往府邸里走去,待宋石君的两位夫人以及母亲徐夫人一一拜会太子后,朱祐樘便在宋石君的安排下留在了后院小憩。
等到傍晚用过晚膳,东门大街的秋灯会也开始拉开帷幕,星星点点的灯火一波接一波的亮了起来,漫天的星光在黑夜中熠熠生辉,宛如银河泻地,将夜晚装扮得如同梦幻仙境。
为着太子安全,原本宋石君安排了府中的护卫队跟随太子出游,可朱祐樘此次微服私访,重在体察民情和了解京城的真实生活状态,若有众人随从,行动上未免太过张扬,反而束手束脚。
所以,一番思虑考量,朱祐樘拒绝了宋石君的提议,只打算带太监张允近身伺候,就连贴身护卫也仅是远远跟着,没有特殊情况不得上前打扰,如此安排着,几个人便往灯会闹市中行去。
五儿端着茶点往欢喜房间走来,刚推开小姐房间,只见得一男子站在小姐床前整理衣衫帽子,五儿以为家里招贼了,吓得倒吸了口气,下意识的朝外面喊了一声“来人啦!”,话音未落,男子一把上前将五儿的嘴给捂住了,五儿拼命挣扎,男子突然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声:“别喊,是我!”
五儿听着声音如此熟悉,扭头看向男子的脸,不看则已,看了又是一惊,指着眼前的人,道:“小姐!你你你…”
“怎么,是不是没认出是我?”欢喜得意的笑笑。
五儿看着一身男子装扮的欢喜,眼前这人哪里还有小姐的影子,一袭湖水绿的长袍加身,温文尔雅,清俗出尘,宛如一位翩翩佳公子。不禁疑惑道:“小姐,你这是要干嘛?”
“嘘,你小心一点,仔细给爹听了去。”欢喜瞄了瞄门外,将门窗关好,复又折回到五儿面前,轻声道:“今晚东大街有秋灯会,听说可好看可热闹了!我要去瞅一眼!”
“可是老爷交待了,说灯会人多杂乱,让我们哪都别去,就在家里呆着。我们初来乍到,什么规矩都不懂,万一又闯了什么祸,麻烦就大了。”五儿道。
“天天这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都快要憋坏了。”欢喜背着手懊恼的在房间踱来踱去,“不行,我得出去透透气。”
说时便站起身来,又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笑道:“再说我现在是女扮男装,连你都认不出我,就算街坊邻居看见了,也决计不会知道是我的。”
“可是…”五儿面露难色,不知该如何是好。
欢喜拍了拍五儿肩膀,道:“不碍事,我去去就回。你在家看着爹,要是爹问起来,你就说…就说我去对面张妈家帮忙了。”
“可是小姐…”
“唉呀,五儿,你就别再可是可是了!我听得都腻了!我走了,一会给你带好吃的回来!”说着话,欢喜已经闪出了房间。
月上柳梢头,正是观灯好时候。
欢喜到了东门大街,只见得各个大街小巷千盏明灯如同飘浮在天河上的皓月繁星,光华璀璨、夺目争辉。五彩缤纷的花灯把夜幕装点成了光的世界,伴着天空不断绽开的烟火,真个有如瑶池仙境。
街道两旁人山人海,京城的老百姓提着花灯沿着大街漫步,琳琅满目的商品摆满了街头巷尾。城中万家灯火,花香弥漫,宝马雕车中的富贵佳人,普通人家的男男女女,携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