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深夜,总会发生许多事情,商角徵羽四宫的主人都已陷入沉沉的睡眠中,整个宫门只有巡逻的侍卫执剑有序的巡逻。
如今已是夏日,燥热气候总是会让人感觉烦闷,哪怕已是深夜,气候已经比白天凉爽也依旧让人感觉不舒服,没有春日那般舒适。
就是在这样一个平凡的夏日夜晚,天上却罕见的挂起了一轮血月,血月见,灾难现,这是亘古流传的传言。
在深夜,几乎没有人会抬头望天上看,但有一个人例外。
望尘望着那一轮对他而言十分熟悉的血月,眯了眯眼。
“这是又要开始了吗?”望尘回头望向宫姝离的房间,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房中,宫姝离满头大汗,双手死死的抓着被子,仿佛做了一个极为可怕的噩梦一般。
“不要……不要……不要!!!”
宫姝离猛的睁开眼睛坐了起来,身体还带着生理性的颤抖,双眼无神,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宫姝离下床给自己倒了杯茶,也不管这是过夜陈茶便往嘴里倒,一杯下肚仍觉得心有余悸,又索性拿起茶壶直接将一壶茶全喝下肚才勉强将自己从噩梦的后劲中拉出来。
宫姝离没有梦到宫门灭门一事,倒梦到自己成为宫姝离之前的事情。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她本是幽族公主,幽族天生有着控制灵体之能,天族忌惮幽族的能力,故此,在她出生之后,天族帝君凤厉便设计将她盗走,为了将她变成手中最趁手的利器,在她还未足月时,凤厉便喂她服下绝情丹,从此她便成为了无情无心无欲无泪的一把利剑。
为了更好的掌控她,凤厉抹去了她的身世,让她误以为自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得帝君怜悯才能登上那四海八荒皆尊之的战神之位。
后来,天族为了降服幽族,便派她下界攻打幽族,但她下界时被巫族首领晏青设计掳走,只因晏青对她的身世一直很好奇,百般调查之后发现她或许正是幽族失踪万年的公主。
而晏青本就与她有着婚约,为了让她相信她是幽族公主,晏青便封印了她的修为将她带在身边,一是不让她回到天族,而是让她看看,她所信任效忠的天族其实才是令三界战火不断的罪魁祸首。
只是这过程实在不怎么顺利,凤厉曾对她说过,世间最可怕的便是情,神仙动情,三界不宁,她不懂,但她知道听从凤厉的话,因为她是凤厉养大的,从她记事起,从她开始修炼,再到一步一步走到战神之位,身边只有凤厉,凤厉于她而言,是最特殊的存在。
对那时的她来说,凤厉的话便是绝对的命令,凤厉让她杀谁,她便会毫不犹豫,她为战神整整一万年,四海八荒,无数生灵死在她的手中,她甚至都不知道那些生灵犯了何罪,她没有善恶之分,她只知道执行凤厉的命令,凤厉让她杀,她便杀,凤厉让她放,她便放。
这种日子持续了她一万年,她也一直以为自己会这么过下去,如果没有晏青的囚禁。
晏青教她动情,与她历经生死,让她哪怕被绝情丹反噬也决心要在一起,他还替她找到了回家的路,让她相信,她不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她是幽族公主,她的父母一直在找她。
后来,他们在幽族成婚,可成婚那日,她等来的不是花轿,而是血债。
幽族虽天生便有着控制灵体之能,可若食了幽族皇族之血便会修为尽失,成为俎上肉,而幽族有着结界护族,再加上巫族一直与幽族是联军之事,外族根本无法攻破,可幽族与巫族联姻那日给了凤厉机会。
在她大婚那日,凤厉派人潜入了巫族的迎亲队伍中混入了幽族,将她的血放入了百莲池中。
幽族族人日常用水皆从百莲池中取,故此便中了招。
那日,幽族的天被染红了,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母,自己的族人一个皆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倒在她面前。
那一刻,她恍然间想起了自己不懂情时,那些死在她手中的生灵也都是这般毫无反抗之力,无论那些生灵如何向她求情,她都没有半点怜悯,如今听着那凄厉的惨叫,她才惊觉,果然刀子只有扎在自己身上才会疼……
若非她生了情,若非她寻到了回家路,她或许永远都是天族战神,幽族不会被灭,她也不会转世历劫。
若问宫姝离对晏青是什么感觉,她是恨的,一直是恨的,哪怕幽族被灭那日,是他倾尽巫族之力才护下了她一命,若非他非要让她生情,若非他非要带她寻回家路,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想着过去的事,宫姝离叹了口气,感觉脸上有些凉,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落泪了,看着那滴泪珠,宫姝离有些入神。
她……已经许久没有为当年的事情落泪了。
当年,凤厉问她可知罪,若她没有破了绝情丹,她依旧是天族战神,她不认罪,若非凤厉将她盗走,她便会是幽族公主,幽族有族规,从不离族,若她从未离开幽族,便不会遇到晏青,幽族也不会因她而满族尽灭,凤厉说给她机会,若她愿意重服绝情丹,饮下忘忧水,将前尘尽忘,凤厉便既往不咎网开一面,她依旧是天族一神之下万神之上的战神将军。
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