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泽接了去找张越打听消息的作用,第一步就犯了难。他虽然去过上溪村一次,但那些错综复杂的山路路线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想要再去,连路都找不到。
无法,他只好找自家大外甥求助。
太子倒也大方,直接将于修齐派给了他。
于修齐又换回了风雅的广袖长袍,后背负琴,俨然还是之前那般名士做派。
两人见面之后,孟泽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如今又不需要伪装,干嘛还要背着琴呢?”
“世子说笑了,在下本就是乐师,当然要背着吃饭的家伙。”于修齐笑道。
“啊?那不是你为了伪装瞎说的身份吗?”孟泽惊了,不可置信道,“太子他、他对你们要求竟然高到这种程度,连乐师都要如此多才多艺?”
不仅要会弹各种乐器,还要精通易容和武艺。
他虽然没见过于修齐出手,但那天遇到危险时,却分明看见他指尖的刀光,且能被派到他身边贴身保护,武艺恐怕还不赖。
这样的人才,居然真的是个乐师?
于修齐笑而不语,过了一会儿才转移话题道:“世子可想好了要如何向张村长打听消息?”
说到这个,孟泽确实有些发愁。当初答应了张越不泄露关于上溪村之事,但因为他的关系,上溪村的存在早就不是秘密了。为此,他心中难免有些愧疚。
也不知张村长会不会因此怪罪于他,若真是怪罪,那就有些难办了。
两人一路骑马到了上溪村,期间没有走错一次路,于修齐的思路自始至终都十分清晰。由此可见,人与人不可一概而论,脑子和脑子也许结构并不相同。
孟泽越发觉得这是个人才了,相比起来,他这个太子舅舅,就显得十分没用。
对于他们的到来,张越似乎并不惊讶。他客气地将人请进上次那间简陋的堂屋,还给他们上了茶。
落座之后,孟泽十分不好意思道:“那个张村长,我再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在下孟泽,安乐侯世子。”
“孟世子。”张越躬身行礼,微笑道,“别来无恙。”
他的态度较上次并没有什么变化,这让孟泽松了口气,他问过了这几天村中情况,寒暄过后,这才欲言又止道:“是这样,我此次来找你,是想跟你打听些事情。”
他将如今太子查案遇到的困难说了一遍,随后补充道:“如果你们什么都不知道的话也没关系的,我不过是过来碰碰运气。”
说实话孟泽对于张越真的没抱太大期望,虽说上溪村确实是因那些贪官污吏被毁,但他们不过平民百姓,就算被欺压了,恐怕也不会有什么证据。
更何况,像是知府那般官员,总不可能亲自去欺压一帮穷苦百姓吧?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张越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我……是知道一些,不过可否等两天?”
“啊?”孟泽反应了一会儿,这才明白过来这句话的意思,顿时惊喜道,“没问题啊,不就是两天的时间吗,等得等得!”
若真的有可靠消息,别说是两天,就是二十天他也等得。
反正其他的事他也帮不上忙,不如就把这件事办好。
“多谢世子体谅。”张越的声音有些沙哑,语气更是复杂难辨,像是带着孤注一掷的决断,又像是在徘徊不前。
孟泽再迟钝,也发现了他的异常,他犹豫道:“若是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也……”
“不,没关系。”张越抬起手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眼角微红道,“只要两天就好,若真的到了时机,我会告诉你们的。”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孟泽自然不适合再说什么。
他安心地在上溪村住了下来,然后,切身体会了一把穷人过的苦日子。
长这么大,孟泽第一次知道原来穷苦人家吃的糙米居然会拉嗓子,而且就算是糙米粥,那也是不能管够的,特别是在如今这样的灾年。
至于配菜,能有点野菜就算谢天谢地了,而肉类就不要想了。
张林告诉他,以前在上溪村原址的时候,他们也只有在外干活的劳力才能吃实的糙米饭,因为这样子才能有力气干活。而家里没有力气劳作的老幼,喝的还是糙米粥。
而自从他们躲进山里,日子也没有比以前好多少,甚至因为土地贫瘠,能活着已经不是易事。今年大灾,若不是前些日子他们从城里运回一车粮食,恐怕就要撑不过这个冬天了。
孟泽想了很久,突然明白过来为何太子要亲自来南方,若天下百姓都如这般,要他们如何对朝廷有信心呢?
他上次让张越相信朝廷的那些话说出口,对方恐怕只当是个笑话吧?
没有亲身经历过,哪里知道他们的苦?
但太子来了不是吗?孟泽忽然觉得当个纨绔好像也没那么有意思,人活一世,若是能像他大外甥那般做出点什么功绩,也算不枉此生了。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就在他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张越告诉他们,回城的时间到了。
这一日,正好是季崇将一批被定了罪的人斩了的日子。
他们回到府衙,公堂之上,张越朝季崇深深叩头,“上一任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