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坐着轮椅出来,第一眼却是落在孟回身上,微讶之色散去,慈和地笑着朝她点头致意,这才对沈寂说:“是不是腿伤复发了?”
沈寂摇头,和他打过招呼,简单描述了孟回的症状,示意她坐到桌前。
张老为她把了脉,戴上老花镜,仔细地检查她的眼睛,抚着白须笑道:“孟家小女娃,18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爱哭啊。”
俗话说女大十八变,要不是这熟悉的症状,他还真认不出是她。
“您老人家记性真好,”孟回叠好纸巾贴在眼睑下方,不甘示弱地澄清,“18年里我就只哭了这么一回。”
沈寂似乎对他们的对话并不意外,声色不露地和张老交换了个眼神,张老拍拍胸口,意思是:眼睛没毛病,心病还须心药医。
看沈寂衬衫还湿着,他喊来保姆,让她去厨房熬两碗姜汤。
热乎乎的姜汤喝下,暖意在体内游走,孟回渐渐地止了泪,只余眼尾层层叠叠染着红晕,灼灼如桃花,看人一眼就要勾魂夺魄。
张章听保姆说沈先生来了,特地回房拿了季度财务报表找他审批,见他正和旁边坐着的漂亮女生说话,硬生生地刹停脚步。
“快进来吧,”张老先发现门口的儿子,“多大人了还冒冒失失的。”
孟回也望过去,来人穿着T恤和沙滩裤,五官粗犷,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典型的海岛原住民模样。
“沈先生。”张章进屋后尽量目不斜视,直接表明来意,将文件放到桌面。
沈寂浏览完,翻到签字页,长指握着钢笔,在空白处行云流水地签了两个字。
孟回的注意力全在他手上,指节清匀,白皙无暇,手背的淡青色血管,似雪后若隐若现的山脉。
这么好看的一双手,不弹钢琴可惜了。
孟回挨着桌子凑近去看,辨认出纸面龙飞凤舞的签名,原来他叫沈寂,她刻意拖长了嗓音:“沈……叔……叔?”
“咳咳咳!”张章被一口浓茶呛得直咳嗽,张老顺势拉他出去,给他们留出私密空间。
没等到回应,孟回玩心四起,又唤道:“沈叔叔。”
男人定定地直视着她,眸底意味不明,半晌后他竟“嗯”了声,捞起震动不停的手机到外面接听电话了。
孟回:“……”
他居然应了???
看起来也没这么老吧,难道是他驻颜有术?
刚好张章进来拿文件,孟回和他聊了几句,趁机问出疑惑。
张章耳边又响起她先前那近乎调情的“沈叔叔”,轻咳了声:“你是未成年?”
“不是,我96的,今年23岁。”
张章沉默几秒:“沈先生90年的。”
才大她6岁就升辈分,这便宜占的……
孟回又好奇地问:“他是做什么的?”
张章不答反问:“你觉得月见岛和其他海岛有什么不同?”
孟回认真琢磨了会:“干净。”
月见岛是近年来她见过保护性商业开发最成功的岛屿,随着游客和工厂增多,不可避免地带来垃圾,可岛上整洁干净,植被覆盖率高,周围海域也没有受到污染,在现代化基础上极好地保存了原生态环境。
张章与有荣焉地告诉她:“没有沈先生,就不会有今天的月见岛。”
答了跟没答一样,神秘兮兮的。
孟回想起那场自己担任德语翻译的会议,主题正是关于深海探测机器人的合作研发项目,她解锁手机:“我们加个微信吧。”
“好啊。”
孟回顺手保存了他的手机号,眼波流转,计上心头,她拿起钢笔,在茶具上轻敲。
张章觉得旋律挺好听的:“这是什么?”
“用你手机号码编的。”
“现编的吗?好厉害啊,等下,我先录个音。”
孟回又敲了一遍,等他录完,循循善诱,空手套手机号:“沈先生的号码我也能敲出来。”
张章哪想得到她套路这么深,一脚就踩进了她挖好的坑:“他的数字跟我不太一样,让我听听什么效果。”
国内手机号一般是以“1”开头,孟回敲出1(do),又根据他的提示,试探性地敲了3(mi),蒙中了,敲到第三位数时,张章纠正她,不是6(),而是没有对应音符唱名的9。
沈寂结束通话回来时,他的手机号已经被张章卖得只剩最后两个数字了,他神情闲散地倚着门,敛眸看手机,橘色灯光映照出光风霁月的侧脸,颀长身影被斜斜折进门槛里。
张章浑然不知自己成了“叛徒”,眼尖地看到他:“沈先生。”
沈寂微颌首,看向朝他摇晃手机,笑得像只狡黠小狐狸的孟回,淡声道:“有点事,得走了。”
孟回以为他是要先走,出乎意料,他仍尽绅士风度地送她回家。
雨后的月巷寂静,暗香隐隐浮动,路灯下,地面积水里汪着一轮轮小月亮,风一吹就碎了。
两道影子平行着前进,此时无声胜有声,孟回正暗自惋惜差点就拿到他完整的手机号了,拐角处突然猝不及防地蹿出黑影,依稀可辨是个矮胖男子,他猥琐笑着,猛地扒开雨衣,肚腩上的肥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