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九点出头,孟回洗漱完,吃了碗牛奶燕麦粥,看了十几分钟早间财经新闻,张老就坐着轮椅上门了。
孟回看到他有些惊讶:“张爷爷,您怎么来了?”这个时间点,他不是该雷打不动地泡在老年活动中心打麻将吗?
“回丫头,”张老把轮椅留在门外,站起来,背着药箱走进了院子里,“听沈寂说你病了,他让我过来看看,咱两家就隔几百米远,你怎么不来找我?给张章打个电话也行呐。”
他远在纽约,忙得分`身乏术,还惦记着她的病情,孟回尝到了一丝甜意,略微苍白的脸上露出浅笑:“这不是天天下雨,我懒得出门嘛。”
根据以往经验,感冒不管吃不吃药,都至少得一周才断根。
张老给她把了脉,查看舌苔:“还有点尾巴,我给你开点药,吃两天就差不多好了。”
他看她还是一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其实有一味药,保管能药到病除。”
“什么药?”
“药名呢,”张老拖腔带调地打趣道,“就叫沈寂,专治相思病。”
孟回顿时喜笑颜开,眸里也有了光彩:“这副药您能给我开吗?”
“不能。”
孟回背过去咳了两声,戴好口罩,又指着喉咙:“这里也痛。”
“扁桃体发炎,加上咳嗽造成的。”
张老特意带了药来的,选出对症的包成四小包,密封袋装好放到桌上:“每天两次,间隔六小时,饭后半小时服用。”
“谢谢张爷爷。”
张老慈和地笑了笑,视线落在水果盘旁边的茶罐上:“这明前龙井是沈寂给的?”
“您怎么知道?”
“他收藏的茶都会用定制茶罐,”张老说,“前阵子他腿伤复发,我去给他针灸,也得了一罐冰岛班章。”
孟回捕捉到了关键内容:“腿伤复发?”
看来回丫头并不知情这件事,不然上次也不会让他枉顾医嘱下山和她见面,张老暗作思忖:“是啊,十年多的旧疾了,没及时根治,一旦受凉受寒就会复发。”
孟回问:“是当年那场车祸造成的?”
张老点点头。
“他是什么时候腿伤复发的?”
张老说了个日期。
饶是孟回已经大致猜到,仍呼吸一窒,之前她误会他们一家三口和乐融融,吃醋不接他电话,他不得不来她家找她,澄清了误会,而张爷爷就是在那晚给他做的针灸。
原来,当时他是带着未愈的腿伤来见她。
“回丫头,我这里有套按摩手法,有缓解腿疼的功效,你要不要学?”
孟回毫不犹豫应道:“要!”
见老爷子对明前龙井着实喜欢,看好几回了,茶叶不多,她不舍得全送给他,刚好沈寂上次拿的斐济矿泉水还剩两瓶,她就借花献佛,有模有样地泡了壶龙井茶,哄得他眉开眼笑。
张老爷子教的都是干货,不带半点儿虚的,好在孟回领悟力高,也学得快,基本掌握了精髓手法。
老爷子离开后,她吃了一包药,对着自己的腿按摩几次,加深印象。
接下来,就等沈叔叔回岛了。
应该还要等一段时间吧。
三包药吃完,除了还会咳嗽,头脑昏沉,喉咙痛的病症明显消退了,孟回感觉轻松不少,吃过午饭,趁着天气晴好,她戴上帽子和口罩出门。
据专家预测,今天下午,月见岛的兰幽谷将迎来十年一遇的蝴蝶大爆发。
不少游客慕名前来,街上行人如织,热闹非凡。
孟回坐环岛公车来到兰幽谷,入口处停了几部官方媒体车,还有不少举着摄像机的自媒体工作者,正在为不能到场的粉丝做现场直播,她低调地避开他们,穿过落满红花楹的小路进山。
花丛间,树叶上,已能看到零星的蝴蝶飞舞。
孟回在小溪边遇到年轻的一家三口,爸爸牵着妈妈的手,女儿骑在爸爸脖子上,奶声奶气地小声哭着:“爸爸我不要去看蝴蝶。”
妈妈柔声问:“宝贝,为什么呀?”
“因为老师说,蝴蝶是毛毛虫变的,”小女孩扁着小嘴巴,眼泪要掉不掉的,“如果有很多很多蝴蝶,不就等于是有很多很多毛毛虫吗?”
夫妻俩交换了个眼神,爸爸笑着哄道:“宝贝真聪明,可是蝴蝶很漂亮哦,我们就只看蝴蝶好不好?”
“蝴蝶!”小女孩指着一群飞过来,栖在溪水边的蝴蝶,破涕为笑。
孟回觉得他的教育方法很好,没有告诉年幼,理解力有限的女儿,从毛毛虫变成蝴蝶是生命的蜕变和升华过程,也不告诉她,蝴蝶短暂的生命仅在三天到一个月之间,而是只带她去看它们破茧后最美好的模样。
她不由得想到了某个男人,如果他将来也成为一个小姑娘的爸爸,会这么温柔吗?
一定会的。
孟回沿着小溪往里走,流水潺潺,水底落叶和石头清晰可见,走了十分钟左右,眼前出现开阔的山谷,漫山遍野的绿意织着浅粉橘黄淡紫的野花,空气里弥漫着好闻的清香,提前赶来的游客早已占据了最佳观看视野,围得水泄不通,但大家都默契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