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个饭都送不好,鸡汤都让你洒了!还有,你哥说昨天炖煲里没多少排骨,是不是你偷吃了?” “你看看这什么样,篮子里油腻腻,全是鸡汤!!” “脚放下!没个女人样,我看以后谁娶你!” 王如玉骂骂咧咧的声音从病房里传出,已经唠叨了一上午。 林金妮坐在旁边玩扑克牌翻牌,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我就是把你宠坏了!!”王如玉经过的时候,忽然伸指戳林金妮的头。 “妈!!”林金妮怒道,“你的手指头都是油!!” “你自己洒的鸡汤,我都没让你把篮子舔干净!” “恶心!”林金妮擦着头,继续翻牌。 整个江岭市往东南这一片,正规的医院只有宁乡这一座第四医院。 住院部共两栋,两栋各三层楼,林恩光住得这一栋是旧的,有些年头了,整栋楼的厕所在一楼的大间里。 大间非常大,四面的水泥墙未上漆,一边是一排格子间,一边是长长的洗手池。 病人家属们都来这洗衣服,或者洗餐具,入夜了还会有人捧着脸盆下来,在最里面打水擦身子。 王如玉拎着空篮子下楼,往女厕所走去,正从孙白露身后经过。 孙白露靠着住院部楼下的长方体柱子边,穿着一件灰色的土衫,头发藏在帽子下,神情颓废,灰头土脸,手上戴着一双脏兮兮的灰色手套,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像个郁郁寡欢的中年男人。 住院部楼下的空地上,很多孩子在打闹,玩疯了,小孩们响起一片笑声和尖叫。 孙白露始终靠着,眉眼麻木。 王如玉洗完篮子回去,没多久又下来,拎着东西离开了。 孙白露抬起眼皮看了她的背影一眼,收回视线望向另外一边。 她今天到这的目标并不是王如玉,也不是楼上的林恩光林金妮,而是别有其人。 现在交通还不发达,环海乡和宁乡离得虽近,却有隔断之感,待日后山洞打通,公路修好,环海乡和宁乡只剩下不过十五分钟的路。 再往后发展,环海乡和宁乡,还有形成三角的桥头乡,会连成一个东南大区。 孙白露现在在宁乡还没有什么朋友,但往后,她在宁乡的朋友,甚至比环海乡还多。 在这些朋友们的帮助下,她把薛维舟查了个底朝天,虽然,那时薛维舟早就卷款逃出了国,已经没什么用了。可这些信息放在现在,却能派上用场。 薛维舟是江岭市人,对于那时的环海乡来说,城里人名堂非常大。 不过薛维舟并不是在江岭市长大的,她的妈妈是宁乡坎里村人,薛维舟从小在宁乡的外婆家长大。 他早年在宁乡便有不少“事迹”了,孙白露今天来找的人,便是薛维舟售卖假药的合伙人女儿。 一个护士端着酒精棉和针筒从另一边走来,在楼梯口张望了下,她的目光落在了孙白露身上。 外形都对上后,护士脸上的神情变犹豫,想了想,她还是抬脚走去。 “那张纸条,是你放在我桌上的吗?”护士很轻地道。 孙白露侧身看她,点了下头:“是我,你是佟琳琳?” 护士惊讶:“你是女的。” 孙白露皱眉,目光浮起凶狠和不快。 佟琳琳抿唇,声音变得更低,有些生气地道:“薛维舟人呢?” 85年9月,薛维舟在江岭市瞎混,忙着镀金呢。 孙白露冷冷地看着她:“你爸和薛维舟的勾当,真行啊。” 佟琳琳脸色变白,手指握紧手里的搪瓷盘子。 “一个开小诊所,专门误诊,一个在外高价卖假药,等着开诊所的人介绍病患过来。如果不是你爸胆子小,可能你家现在别墅靠海了吧。” 佟琳琳切齿:“你是谁?” “哦,你爸胆子其实也不小,他和薛维舟这样合作,怎么也持续了一个月呢。” 佟琳琳怒急,声音压到最低:“你到底是谁,你想怎么样?” 孙白露的语气始终冰冷轻慢:“你放心,我不是什么好人,你帮我做几件事,你爸那事我就咽到肚子里,一个字也不往外吐。” 反正几年后就会被人举报,否则她前世的那些宁乡朋友们也不会知情,这个正义之师,用不到她做。 佟琳琳看着她这张完全分辨不清五官和美丑的糙脸,颤声道:“你想要我,帮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