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常衮冷笑一声道:“郭使君作为朝廷命官,你觉得和思结可汗有私人往来,合适吗?”
郭宋坦然道:“这当然也要区分情况,首先我认识思结可汗时,还是一介平民,他欠了我很大的人情,所以不存在我利用职权和思结可汗攀交情这回事。
其次,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出卖大唐利益的事情我不会做,我所作所为都是对大唐有利,包括我利用私人关系请求思结出兵薛延陀,也是为了保护丰州。
去年秋收前夕爆发蝗灾,同时也是薛延陀军队入侵丰州的时机,我要率领军民抗御蝗灾,根本就没有精力组织军队抵抗薛延陀入侵,怎么办?
请朝廷出面联系思结部吗?恐怕朝廷使者还没有到达思结部,丰州就被薛延陀骑兵席卷一空,军情急如火,我当然只能另想办法,如果朝廷一定要以此事向我问罪,我也没有办法。”
常衮望向天子,由天子李豫拍板表决。
李豫沉吟半晌道:“虽然有些不妥,但情有可原!”
这就是下定论了,可以放过此事,不再追究。
常衮为这件事已经折腾了近半年,最后天子一句轻描淡写的不予追究,就结束了,着实让常衮郁闷。
无奈,他只得放过此事,又继续道:“第二件事,是关于朔方军在金山惨败,第一,朝廷要知道为什么丰州军队按兵不动,任由朔方军孤军前往金山,为什么朔方军惨败时,丰州军不前去救援?
第二,思结部出兵金山,是不是郭使君之前向思结部承诺过什么?导致思结部指责朔方军违反协议,要知道朝议从未和思结有过任何有关薛延陀部的协议,请郭使君解释。”
郭宋气极反笑,“常相国真是欲加其罪,何患无辞,连朔方军惨败的罪名都能安在我头上,好像李怀光多么无辜,全是我郭宋的责任,常相国,我知道你在千方百计替李怀光洗脱罪名,但也不能这么无耻,让我郭宋来承担责任,我击败薛延陀大军,射杀薛延陀可汗,最后无功反有罪,常相国,你是在表达这个意思吗?”
太子李适脸一沉道:“郭使君,说话要注意场合!”
郭宋点点头,“好吧!我来回答常相国的疑问,第一,丰州军按兵不动是因为我没有接到朔方军任何求援报告,我之前向李怀光提议两军一起去金山剿灭薛延陀部,却被李怀光一口回绝,我得到朔方军惨败的消息,还是在朔方军残军败回灵州之后,常相国让我怎么去救援李怀光?
第二个问题,关于我向思结部承诺什么,我想问常相国,我郭宋究竟向思结部承诺了什么?常相国又凭什么一口咬定我向思结部承诺了什么?是不是常相国私下和思结可汗有某种联系,所以才知道得这么清楚,信誓旦旦说我郭宋向思结部承诺了什么?就好像我一个小小的丰州刺史能代表大唐一样,思结可汗是三岁小孩吗?”
常衮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郭宋道:“你.....你胡说八道,我几时和思结有联系?”
郭宋也豁出去了,他上前一步道:“我之前看到一份弹劾我的奏折,是监察御史陈伦弹劾我私贪黄金战利品,在朝廷传得沸沸扬扬,败坏我的名声,事实证明,这是他罔顾事实,故意诬陷我,这个陈伦是你常家门生,是你常相国的心腹,我想知道,他这样诬陷我,败坏我名声,是不是你在背后指使?
我就想知道,这个陈伦这样诬陷我,作为右相,常相国有没有追究他的责任?这件事是不是不了了之。
还有,丰州一千五百将士战死沙场,已经过去快半年,朝廷没有一点声音,没有一点表示,常相国是不是也想象元载一样,逼迫我郭宋再掏自己腰包来抚恤将士?”
郭宋深深吸一口气,凌厉的目光逼视着常衮道:“就因为我郭宋在丰州秉公执法,得罪了你的表兄,你才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我,诬陷我,想置我于死地,对丰州千千万万将士的浴血奋战视而不见,你配得上大唐相国这样的称呼吗?”
最后几句话,使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没见到这样胆大妄为的人,也没人敢当着天子的面,这样无情撕剥常衮的脸皮。
这时,天子李豫再也忍不住了,重重哼了一声,起身向后殿走去。
众人面面相觑,天子居然发怒了,太子李适暗暗叹口气,站起身宣布道:“今天述职到此结束!”
众大臣纷纷起身向外走去,常衮恨得咬牙切齿对郭宋道:“小儿郭宋,你竟敢如此羞辱老夫,你真的活腻了吗?”
郭宋冷笑一声,“这句话应该是我来说,等我辞去官职,我郭宋必取你的项上人头,你就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说完,郭宋不再理睬他,转身扬长而去。
走出偏殿,一名宦官上前道:“郭使君,圣上召见!”
郭宋转身便向后面的御书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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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豫铁青着脸站在窗前,他着实恼怒万分,述职议事最后竟然变成一场闹剧,连他都听得出常衮难以掩饰的偏见和私心,完全就是罔顾事实,强行加罪给郭宋,尤其让他生气的是,他三个月前批准的褒奖丰州抗击薛延陀的诏书,居然到现在还没有下达,肯定是被常衮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