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哈攀龙军营,兆惠并没有直接亮明身份去见哈攀龙,而是不动声色地观察起周围的情况。
大营里,运粮的人在和军营粮仓看守者核对情况;军营里有三队士兵正在操练,看着倒颇为整肃,精神头也不错;
就是不见主将哈攀龙。
不过兆惠此行,本就不是为了来见哈攀龙,因此并不失望。
他驻足观望片刻,转身离去。
常年目瞪口呆地看着兆惠转身进帐,同小吏等人认认真真地核算运到粮食总数。他很想问问自家侍郎大人到底图啥,去找哈攀龙喝两杯热茶,再在军营转转,不好吗?何必在这里看一个小吏的脸色?
对于常年的疑惑,兆惠心知肚明,却始终对此一言不发。
查完账,已是深夜。主仆二人干脆也不回去了,就跟着小吏夜宿在哈攀龙的军营里。
本来,到了金川后,这日子就比不上在京城安逸舒适,现下到了这普通士兵的营帐,常年更是两眼一黑:哈攀龙就是再怎么治军有道,这里的环境也不会比先前兆惠所在后方要舒服。可偏偏兆惠居然安之若素,普通的大头兵伙食也吃得津津有味,甚至在吃饭的时候跟士兵们唠起嗑来。
问的问题也不着边际:一会儿问士兵都是哪的人;一会儿问今天出了什么任务;又问家里的八十老母和三岁大儿……
问得常年是一头雾水:自家侍郎大人这是准备回京后“高升”至顺天府尹,还是决定就此抛弃同僚智商无救的刑部,在户部扎根,早日取代如今的户部尚书?
不然你查人户口干什么?!
可这一点也颇有成效,不一会儿,兆惠身边就围了一群叽叽喳喳的士兵,把常年都给挤了出去。
常年:???
见兆惠笑意温和地和这群大头兵说话,常年不由得腹诽:就是在家对着大少爷,大人也没这么和蔼可亲过……
常年不是现代人,如果他是个现代人,那么他一定能找到一项职业用以精准描述现在的兆惠:
幼儿园园长。
园长兆惠倒是没来得及关注常年的腹诽,他在哈攀龙军营的这几天,吃住与普通士兵无异,有时还拉上底层的军官唠家常。
不过,唠家常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有时,哈攀龙组织夜袭战,有些第一天还跟兆惠聊得挺好的士卒,第二天就躺在伤兵营里了。
……
“好……好!”
大刀相接,铿锵之声震耳欲聋又动人心魄,每一次碰撞,都像是一发千钧之击,有如惊涛拍岸。相较之下,兆惠在家舞剑,显得如此风平浪静。
“是哈军门在练武。”底下的士兵告知兆惠。
还有人热情道:“您才来没多久,想来也没见过我们哈军门练武,那场面,嚯,我只能说啊,好不容易来这一次,没看就可惜了。就是我们这些跟久了军门的人,都百看不厌呢。”
好好的将军演武被说成街头杂耍似的,兆惠哭笑不得:“好好好,我也去看看。”
跟着其他人涌到帐外去,兆惠才发现,外面虽说人山人海,可在人群中间还留有一大块空地,而比武的主角就在空地中心,其他人都离得远远的。
兆惠若有所思道:“虽然都是来看哈军门比武的,大家倒很有分寸。”
哈攀龙的大刀并非一般大刀,看着沉甸甸的——尽管哈攀龙本人舞刀,就像砍瓜切菜那么简单。而锃亮的刀面在日光下映射出的光芒,让人寒意陡生。
“可不得有分寸吗?”小兵目光黏在场上似的,嘴巴还不停,“那大刀足有百来余斤,别说砍人,砸都能砸死了。”
……该说不该说,他们还挺聪明的?
兆惠随口问了一句:“真有人被砸到么?”
“没有被砸的。”小兵答道,“倒是有人被刀气所伤。不过,也是那人倒霉,爱看热闹,那天就比别人多探出个脑袋,就被刀气伤了脸。”
兆惠:“后来养好了没?”
“最后养好了。但他在养伤养一半的时候,他们不知道从哪逮来一只野猪,没看好,到处乱跑,他看热闹,又被野猪给顶飞了,腿伤了。”小兵说。
兆惠:“……”
他沉默了半天,才艰难道:“那他可真是……有恒心。”
“所以我说锡先生你们读书人就是会说话。”小兵又嬉笑起来,“爱看热闹也能说成这样。”
兆惠摇头失笑,转而又认真看起了不比武场上的战况。
到底是皇上亲口夸过的人,哪怕与哈攀龙同台比武的是个九尺壮汉,手中长刀亦是舞得虎虎生威,在力战几个回合后,还是败在了哈攀龙的大刀下。
“好,好!”
“小多子,咱也是刀枪里滚出来的,你咋就不能干赢哈军门呢?”
“咱哈军门可是武状元,小多子还有得练呢!”
在此起彼伏的叫好、嬉笑声中,二人各自收了兵器,被戏称为“小多子”的壮汉倒是很坦然:“哈军门是巴图鲁,输给哈军门是我老多的福气!”
哈攀龙大笑:“我瞧老多这柄长刀也很好嘛,假以时日,说不得也能挣回来个巴图鲁的名号。”
……
比武过后,众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