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安勿躁。”庄七淡淡地说,“久石先生,我们是来谈买卖的,这件事我不说,就绝不会有人知道。现在能不能坐下来慢慢谈?”
久石咬牙许久,恨恨地对手下挥手,“出去!”然后坐下来,恨恨地说,“奴隶是没有名字的,那个臭丫头,被取了名字,就很猖狂,当晚还敢回来找我报复,我就把她交给刑月大师了!”
密宗盗走大法师金身的事,现如今早就不是秘密。
他正因为知道,才会惊慌,想到那个女奴被刑月施过法,说不定跟大法师金身被盗之事有关,被查出来,他就是帮凶,恐怕难逃菩殊寺的追捕。
般若浮图可以听到久石的心里活动,可以确证他没有说谎,但真相倒更加扑朔迷离。
刑月怎么会那么巧来找久石?
绯月凛又为什么会跑回来向久石报复,然后被刑月施法,又被绯月清尘带去到菩殊寺,交给自己?绯月清尘到底是不是无辜,还很难说,必须见过绯月凛一面,才能印证。
离了奴隶市场,她立刻向庄七道谢并告别,径自回到了菩殊寺,将调查结果向住持禀告,并提出见绯月凛的请求。
道真禅师思索了一番,觉得还是有必要继续让般若浮图调查下去,就允了。
般若浮图去到舍利院,见到了同样被关押在舍利林的绯月凛,跟绯月清尘就隔了十步远。
许久不见,她已很清瘦了。
般若浮图当然看不到,她是从气息上判断,并能感觉到,在禁锢里面,射出来一种无声的麻木的眼神,跟那些被关在笼子里的,几乎一模一样。
“凛儿,你看着我。”她说。
“小姐,我看着你了。”绯月凛低声地说。
“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在被清尘师兄买走后,还要回去找久石?”般若浮图道。
绯月凛浑身一震,眼泪就慢慢地流了出来,“对不起,都是我害了清尘大人……都是我不好……我想报复……久石……那个畜生……他杀了我父母,还……侮辱了我……刑月大人给我下了咒,我不服从就要死……”
她这时候,眼神里才多出了别的东西来。
般若浮图听到了心声,知她没有说谎,却还是个很巧的巧合。又痛心于她的遭遇,叹了口气,道:“这件事与你无关,你只管放心,我会救你们出来的。”说罢就走。
“小姐要去哪里?”绯月凛看出她要去很远的地方,忍不住地问。
“我去拿回金身。”
这句话传回来,绯月清尘的原本紧闭的双目,蓦地睁了开来,看着般若浮图的背影,直到最后一片衣角都消失,他还看着。
许久了,才喃喃吐出一句:你竟不怪我连累你。
……
人界,天上京。
阴暗的潮湿的地牢,自姬无忌来过之后,就从此紧闭,已是久不见光亮了。
燕朝阳仍自强忍着苦楚,闭目调息,试图冲开体内的禁锢。他每尝试,埋在体内的锁魂链就会加剧他的痛苦。锁魂链被天残附入了咒术,锁住了全身的修为,防止他逃跑。
不过每次尝试失败,远在万里之外,他被擒住的那段河道底下,就闪烁着宝蓝色的光芒,几欲破水而出。
这一天姬无虞照例地跟他搭话:“大个子,你还是别挣扎了,我告诉你,燕离是不可能来救你的,李血衣摆明车马要他送上门,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那么蠢,明知是陷阱还一头往里钻。没有人来救你,你就没有希望,最终要么饿死,要么痛死,要么受不了自杀而死。”
二人都是数十日未进一滴水米,若非修行者的体质,早就成为一具干尸了。但修行者也不是真就不用进食了,除非有着特殊的辟谷的法门,否则无论谁都是会饿的。
姬无虞的肚子早就很饿了,但他还是强忍着,因为忍得了最苦,才能吃得到最甜。
他知道这是最后一天了,在这鬼地方待的最后一天,所以向燕朝阳诚心诚意地道:“大个子,我马上就要走了,若你肯向我效忠,我保证让你享尽荣华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