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姬不得不承认自己迷路了,在这个该死的昆仑雪山中游荡了那么多天,竟然找不见下山的路,她简直觉得自己已经疯了。不,在发疯之前,她感觉到自己的寻龙术全部丢还给了祖父,若他老人家在天有灵,岂非要气活过来?
但是,若能活过来,寻龙术也好,修为美貌也罢,都可以不要。她满怀惆怅地想着。怔怔愣神的功夫,不知怎么来到了一处古怪的地方,到处都是晶晶亮的冰壁,脚下一滑,踩了个空,“啊”的一声跌倒,勉强护住头部,滚了不知几百远,“嘭”地撞上一个坚硬的物体。
“嘶!疼死老娘了……谁!哪个不长眼的摆了块石头在这里啊!”她捂着鼻子痛得直掉眼泪,“天杀的东西!老娘天生丽质,身上每一处都是造物主的杰作,碰坏了你赔得起吗!”遂定睛一瞧,登时愣住,原来竟是撞上了一个雪人,也不知哪个小孩这样恶作剧,她努努嘴,有些气不过,抬手就推去,不料手一碰上雪人,整个身子就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砰”地摔在十丈外。
幽姬又痛又气,正要大声叫骂,突觉遭到冰冷杀机锁定,印堂外不知何时悬浮一柄巴掌大的小小冰剑,浑身血液霎时间冻住,从灵魂到身体,都生不出一丝反抗的意志,情不自禁地颤声说道:“小女子不知大侠在此定静,才发出吵闹,实在冒,冒犯了……”
雪人似乎很轻微地一震,雪粒向了四面八方散射,如同依附过太阳的群星射入雪幕,对比同类,发自本能的骄傲,只因为它们曾经附在一个人的身上。他的背影瘦削,三千银丝随雪风猎猎飘荡,每一根,都仿佛在诉说着无言的哀伤。身旁悬浮一柄剑,通体流溢着冰白虹光,阎浮世界稍微有一点见识的,都会一眼认出来,这是法器榜上著名的白虹剑。但是它的之所以著名,不是在法器榜名列前茅,是因为它的主人。
“昆仑禁地,你如何进来?”
凛冽如刀的嗓音,像雪粒一样,从紧抿的嘴唇吐出来,干涩沙哑,像很多年没有开过口,毫无起伏的语调,比这天地间的雪花还要寂寞,一下子攫住了幽姬的心。
幽姬的心脏不禁“砰砰”地跳动起来,抬起头来看过去,呼吸不由自主地一滞,那醒目的银发,化为潮水般的哀痛侵袭身心,喉咙像被什么哽住,一句也说不出口。
“魔血的味道。”苏北客头也不回,笔直的剑眉挑到一个厌恶的高度,剑指微一动,白虹剑已激射出去。
十丈的距离,简直不需要一个眨眼,但在刹那之间,苏北客的眼角余光不经意地掠过幽姬的脸庞,跟着便整个消失。
白虹剑终于还是没有洞穿幽姬。
幽姬眨个眼的功夫,白虹剑已停在她的胸口前,握住剑柄的是一只苍白有力的手。
此刻苏北客脸上的表情,是绝没有人见过的,哪怕从他出生到现在,所有的表情加起来,都不如此刻的复杂,而且震惊。
“……”苏北客停了下来。昆仑的人,不管师父徒弟,都似乎有一种揉碎情绪压入心底的强大本能,想要说的话,竟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呜呜呜……大侠,小女子上有八十老父,下有嗷嗷待哺的儿女,求您饶恕一条小命,呜呜呜……”幽姬就地哀求起来,豆大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昏天黑地。
“你成婚了?”苏北客瞳孔倏地一缩。
“小女子天生丽质,觊觎人家美色的不知凡几,”幽姬梨花带雨地说道,“迟早总要嫁人的。嫁了人可不就要生孩子?”哭着哭着偷眼瞧苏北客,后者正不知为何很生气地瞪着自己看,发现她偷瞧,又立即恢复冷漠。
“我不要你跪,你起来!”苏北客说。
“大侠,您不杀我了?”幽姬惊喜地叫了起来。
“修行之人,当宠辱不惊,你成什么体统!”苏北客板着脸看起来很生气。
幽姬不以为然并且引以为傲地说道:“可见我从前到现在,活得多么不容易,您堂堂大剑仙,自然不懂;而且,人家可是堂堂,堂堂一个魔族,哼!”
苏北客心中一痛,闭了闭眼睛,“魔族妖女,放你出去也是祸害人间,从今以后,不准你离开本座三丈之外!”语毕挥一挥手,强大的元神之力攫取了大量冰雪,形成了一个大冰笼子,将幽姬困了起来。自己则又就地盘膝定静,任幽姬如何叫骂,都不再搭理。
流木冰见以为这是破天荒头一遭,昆仑之壁上,竟然有了一丝生气。连那冰刀似的寒风,也变得温柔了起来。她然后就看到了幽姬,美眸中掠过一闪而逝的惊讶,跟着便是女人天生的警惕与第六感。
“师父,她是我的朋友,放她走吧。”她试探说道。
“魔族妖女,放她出去也是死。”苏北客道。
所以,您就画地为牢,把她护住?
流木冰见脸色一变,拳头紧握起来,牙关紧咬。过了片刻,低声地说道:“您对一个魔族妖女尚且如此宽容,对徒儿的至交好友,为何如此残忍?”
“他是魔族。”苏北客道。
“那她呢?”流木冰见指着幽姬道。
幽姬如同触电一样往笼子的角落缩回去,就好像炸了毛的猫。她骇然发现,这个平常温和可亲的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