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崖倏地挺去,疾如突来的骤雨,难以计数的微渺至不可见的剑气,各自携裹剑势,自成天地又浑然一体。
“我以为你不是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柳塘那狭长的眸子眯起,抬一抬手,五指连动,空气中分有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相互以之为核心自旋,“嘭”一声,将漫天剑势搅得粉碎,连同离崖及握住离崖的燕离,也一道飞出数十丈外的练功坪上,只差一点就会跌入后头的山谷之中。
雷霆山的建筑多在险隘,底下山谷高达数百丈,就算是陆地真仙摔下去,一样没有活路。此谷平常时候,只开放一条山道直通山顶,翻过去就是五行山。战时可收拢,其底部龙脉与五行山连接,必要时刻,可抽调五行山的五行神力,在谷中布置五行绝杀大阵,击杀来犯之敌。五行院成立至今,不知以此击杀了多少强敌,才奠定了今日在九大道统里面的地位。
“我杀了你,剑庭仍会保我,你信是不信?”谷中烈风凛凛,直要扯住燕离往下栽。燕离撑剑站起,真气毫无保留地涌出来,尽管只剩了半成,也比灌顶境时全盛状态还要澎湃;当然,剑宫所需求的真气,也不是剑冢可比。最终只得一柄巨剑,在练功坪中央矗立,直上云霄。
“你自何时开始活在幻梦之中?”柳塘双手虚合,间中闪烁木植、雷火、金剑、碎岩、沸水,最后定格在暗蓝与透明之间,一方神印从中显现,约莫巴掌大小,缠绕着五行神罡,自发悬浮在他头顶上,肉眼可见的力场不住地外涌,远空云层遭到莫名力量牵引,纷纷聚拢,很快雷声隆隆,暴雨顷刻落下。单从气机就可以嗅出,这是即将圆满的神境,跟薛狂一样,只差最后一步。
“哦?”燕离道。
柳塘淡淡道:“天策楼成立之初,我与流木冰见多次合作对付奉天教,谈不上对她了如指掌,却也大概知道她的底细。她若放手施为,对付薛狂跟鬼族不成问题。薛狂定然又犯了同一个错误,或者说,是你太奸诈?”
“你太自信!”燕离咧嘴想笑,但是牵动伤势,反而变成皱眉。他高高跃起,握住巨剑。
法域从外到里的崩坏,令得柳塘的眉头也皱起来,他很想不通一个洞观境的剑客,如何还有反抗之力。不可思议归不可思议,他仍然很不放心上,以为只要略施神通,自然能将对方打回泥潭。真元放开,气域几近凝实。
“山雨欲来风满楼!”
雷霆般的呼喝声,在谷中来回滚荡,山雨印被注入强大力量,猛然膨胀成一座小山,上面精致符箓显露无疑,东方位的印壁上赫然是一尾苍龙,在印身膨胀之后,居然活了过来,迎着暴雨昂然冲上天际,在雷云之中起伏,最后从中探出龙首,发出惊天动地的龙吟。
燕离在空,面对苍龙咆哮,低声念了句什么。巨剑从下而上斩出去。
天地一隙,剑主沉浮。
蓦然间晴空万里,异象全部消失。
燕离落地还没站稳,斜刺里激射来五行雷锁,数十个五行院弟子从四面八方冲来,将他捆成了粽子。
“大师兄,你没事吧?”几个弟子关切地看过去。
“押回去严加看管。”柳塘漠然地摆了摆手。
“大师兄何等样人物,区区一个魔族卧底也想伤他?问了也是白问。”
“正是呢,恭喜大师兄离至高之境又近了一步……”
弟子们押了燕离去了,柳塘强撑了几个呼吸,终于支撑不住,跪坐下去,“哇”的吐出一口心头血。印堂紧跟着从中迸裂开一道血线,他整张脸涨红起来,咬牙切齿地咆哮道:“不可能!”
“护住心脉,勿要多说!”耳边传来五行院掌教苏晋严厉的低喝,他才凛然醒神,连忙依言而行,印堂血线的扩张才得到遏止。脸上血色迅速退去,变得无比苍白。
苏晋是个五短身材,模样中等,与朱融倒有几分形似,属于放在人群里很不起眼的角色,任谁也不敢相信,他竟是一派掌教。只不过他比朱融,终究长了许多年岁。他一手抵住柳塘的背心,一手食中二指抵住柳塘的太阳穴,拇指抵住人中,许久之后,从其鼻孔里吸出一道冷白剑气,被他囚于手掌之中。他站起来,面色凝重地观察着剑气。
“师父,绝不能让他活下来……”柳塘虚弱地闭上眼睛,手臂青筋毕露,五指嵌入肉里,血一滴一滴地淌下来。
苏晋不容置喙道:“你现下需要立刻闭关,剩下的事不用你管。”
柳塘不甘地咬着牙,过了片刻,默默地站起来走了。初始走的很慢,步伐渐快,在去往闭关的路上。
苏晋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容。他知道柳塘的脾气,属于又硬又急的类型,在这时刻能听从吩咐去闭关休养,既体现了自己的威严,又可见得心性坚忍,意志力凌驾在所有之上。年轻人不怕失败,只怕跌倒了站不起来。神色渐沉,他身形一闪,穿梭在虚空中,眨眼来到了五行山入口,几个守山的弟子上来恭敬拜礼:
“弟子等参见掌教。”
“起。我去见他,你等自行守好。”苏晋道。
“喏。”
苏晋入到里头,五行山重新运转,将燕离锁在中央。他将掌中剑气伸到燕离面前,冷冷问道:“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