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猜测之际,燕离突觉身子一轻,竟被带入土中,他原以为是那惊魅的神通,但觉周身包裹一层气膜,与土层里的污物隔绝开,便知不是。
那惊魅何等凶物,断无此护人手段。
“是老夫。”耳边传来一个声音,他一听就辨认出,来人是周司渠。
“前辈的土遁术好生高明。”燕离话未说完,已从土中遁出,却是距离冷宫不远的一个残破的园子。
周司渠神色肃然道:“燕公子,目下境况已到了最后关头。各处战场都有捷报,不过有奉天教及死魂傀儡阻拦,还来不及增援,独我离恨天的人马已杀进皇宫。不过……”
燕离料定周司渠突然出现与方才震动有关,抢话道:“可是老怪物?”
周司渠目光一闪说:“燕公子已猜到他的身份了?”
燕离道:“以人身浇龙血化龙,强行增寿,神龙大帝的手段确实惊人。”
周司渠反而吃了一惊,“燕公子如何知晓此等秘事?”
燕离道:“方才我听见震动,那狂龙怒吼声传入脑海,不知怎的就明了了他的底细。”
“原来如此。”周司渠顿时面上含笑,他不等燕离发出疑问,就又收敛笑容道,“这就叫心血来潮,是修行者即将领悟神境的征兆。恭喜燕公子,剑境一破,天下再难有敌手。”剑境、神境是修行生涯中最大的分水岭。神境一出,就等于将内心小世界映照于现世,修为越强,小世界越逼真,所能给予修行者的助益就越庞大。
兵法有云:不战而屈人之兵。神境一旦强到了一定程度,单是气息就足够制敌,这就是大修者的恐怖之处。
燕离的内心是欢喜的,只是眼下还不到放松的时刻,于是便道:“我那同门兄弟余秋雨,如今也被制成了死魂傀儡,敢问前辈可有方法救他解脱?”
周司渠摇了摇头,“无法可解。你若是杀死其主,他神智错乱,必将大开杀戒;届时必有高手出山,他那躯壳若是毁灭,魂魄也会跟着湮灭。”
燕离咬牙道:“秋雨一身傲骨,纵使魂飞魄散,也绝不受人驱策。”
周司渠叹了口气,他知道世上确实有这种人,叹道,“燕公子不愧是余剑子的知己,可目下形势紧迫,此事却要往后推一推了。”
“姬御宇已死,离恨天全面进攻,难道还有什么碍难?”燕离道。
周司渠道:“”燕公子已知那神龙大阵的真面目,却还不知神龙大阵的底细。”
“哦?”燕离道。
周司渠道:“此阵看似冠冕堂皇,其实阵中已堆砌累累白骨。那姬万峰虽以龙身苟活,但每年不知要投入多少冤魂,才能维持大阵的运转……”他说到这里已是满面的怨毒。
燕离自打江湖镇第一次看到周司渠以来,从未见过他有如此剧烈的情绪表露,忍不住道:“此阵竟如此?”
周司渠冷道:“此阵如何都无关紧要,离恨天此来只为复仇,并非正义之师。”
“复仇本身就是大义。”燕离深以为然地点头。倘若他不承认这一点,这样多年的复仇岁月,根本就支撑不下来。一个人为了仇恨而活固然是可悲的,可不认可自己的信念,那就只不过是行尸走肉,比死魂傀儡还有不如。
“本座对你说这些,只不过要你别被神龙大阵的表象所迷惑,以为他的主人是个堂而皇之的角色!”周司渠满面仇恨与怨毒。
燕离已知道他说的是姬万峰,他不等燕离开口疑问,就接着说道,“此人不但卑鄙无耻,而且心黑手辣,六亲不认,简直不配为人!姬御宇足够无耻足够不要脸了,可是跟这个人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
燕离实在想不到,能创出《洞灵真经》,开创统一人界的大夏皇朝,人称神龙大帝的姬万峰,在周司渠的嘴里会是这么样一个角色,简直恨不得将所有形容卑劣的词汇都加诸其身,这已远远超过了普通仇恨的范畴,恐怕死了也会永生永世地发出最恶毒的诅咒。
燕离实在想不到,所以不得不问询确认:“前辈指的可是神龙大帝姬万峰?”
“不是他还有谁!”周司渠厉声说着,往前踱几步,指着气派万千的偌大宫廷,“他的富贵,他的权势,他的修为,全是偷来骗来抢来,最可恨的是,当世无人知道他的真面目!”
“哦?”燕离道。
周司渠霍然转头盯住燕离,语不惊人死不休,“你可知道,姬万峰一开始只不过是我们离恨天一个洒扫的仆役!”
燕离吃惊道:“可晚辈却听说,姬万峰出身钟鸣鼎食之家,是天生的贵胄。”
周司渠冷冷笑道:“你是不是还听说,姬万峰天赋异禀,十三岁就已自创绝学的雏形,十六岁已声名鹊起,二十一岁就斩杀了一个神圣领域的邪魔歪道?”
“这些事迹就算没有人来跟我说,许多典籍上却都有记载的。难道有什么猫腻不成?”燕离道。
周司渠冷冷一笑:“这世上的很多事,往往都不是传说的那样。你听到的看到的读到的,只不过是有人想让你这么样认为。”
燕离点点头,知道历史都由胜利者书写。周司渠接着道:“那时候的宗主,也还只是少宗主。你知道人年轻的时候难免总要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