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初靠在太师椅上,努了努下巴,将手往上一摊,做了个“请”的手势。
“其实也简单,”她拿过面前最大号骰盅,将它抬到面前,透过骰盅看着他,“一共六个堑堵,就赌尖朝上的个数,三角面接触桌面不算,一到三为小,四到六为大。”
闻人初闻言前倾,来了兴趣,他知晓她在想什么,却不打算阻止,只对她的奇思妙想多了些欣赏:“可以。”
赌坊想出老千,一种是在骰子本身做手脚,另一种是在这桌面下面。
现在骰子本身已经被换了,那剩下的就要规避桌子本身。
竹清世虽不确定,但有些赌坊确实会在桌子底下藏人,借助针一类的物品控制骰子点数,这有个前提,就是能看到点数。
堑堵却没有这种顾虑,不管哪面落在桌面上,都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矩形,自然没法操作,况且她已经提前说明三角面不算数。
周围大多数人都不明所以,窃窃私语,连连摇头。
“这……从未听过这样的玩法。”
“哎哟,这简直是胡闹,哪来的大小合适的堑堵啊。”
“没听见吗?还不快去准备,”闻人初朝身边侍女嘱咐,“要三个矩形面完完全全一样的。”
“是。”侍女低头应下,知晓自家公子兴趣起来,谁都拦不住。
不一会,六个光滑的小堑堵就拿过来了,竹清世检查了一下,发现没有什么问题。
她往前推了两个银元宝当作赌注,闻人初同样押了两个,众人很少见到上来就押这么大的,俱是热情高涨。
庄家两只手握住骰盅,左晃几下,右晃几下,在所有人的注视中“啪”地一声盖在了桌上。
“姑娘押大还是小?”
“大。”
闻人初自然押小。
待骰盅慢慢揭开,里面只有两尖个朝上,乃是大。
“愿赌服输。”闻人初将银元宝推过去,随即面不改色地又拿出两个元宝放在桌上,“姑娘运气不错。”
竹清世伸手接过,应付道:“承让。”
下一轮开始,按照规矩,竹清世赌注加倍。
她押了四个,闻人初竟也紧跟着同样双倍下注,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唏嘘。
很明显,这是在给她心理压力,久居赌坊,闻人初深谙人心,他不缺钱,但竹清世不是。
竹清世:“大。”
闻人初:“小。”
三个尖朝上,一个落在三角面,不算数,此局是小。
闻人初笑着拿走了竹清世的双倍的赌注:“姑娘还要继续吗?”
“继续,为什么不继续?”竹清世嘴角一抿,虽是输了,却不见一丝慌张。
可她仅剩一个银元宝,剩下的都是些碎银,就连元宝都是因着今日上街才带的。
闻人初看出了竹清世已赌上了所有,他极给面子地押了七个元宝,一字排开,循循善诱:“这次赢了我,姑娘都能找回来。”
七个银元宝一出,围观的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气氛眼瞅着紧张了许多。
这次竹清世若赢,那就是赚大了,要输,那可就万劫不复了。
竹清世移了移手肘,对闻人初的心理战术无动于衷,这次押了小。
骰盅开了,是——大。
闻人初笑了,面具在他脸上投下阴影,颇有些渗人:“哎呀呀,姑娘输了,怎么办呢?”
按理说她就当吃个哑巴亏,走了就好,但听这句话就知道,闻人初没打算放过她。
于是她也开口:“我倒是想再与公子玩几局,无奈囊中羞涩。”
“这有何难。”闻人初拿过一旁盒子打开,推到竹清世面前,满是明晃晃的银子。
“我借你,如何?规则既是你定下的,还是多多珍惜,这样,姑娘第一次来,便让姑娘玩个开心,下局姑娘要赢,我赔十倍,如何?”
周围人直勾勾盯着那泛着银光的银子,俱是满眼贪婪,听到“赔十倍”,纷纷咽了口唾沫。
竹清世笑了,不为所动,看也没看那满满一盒:“公子,我不喜欢欠人钱,还是算了吧。”
闻人初眸中寒光一闪,轻飘飘地朝竹清世身后两人使了个颜色,身后那两人立刻意会,默默挡在竹清世身后。
谁料竹清世随之又言:“不如把我这个人当赌注,一旦输了,我就签下卖身契,从此给公子做奴,如何?”
此言一出,全场静寂无声!
银子可以再赚,可签了卖身契,从此就沦为这家赌坊的奴隶,脱离奴籍难于登天,基本上一辈子都逃脱不了。
况且朝堂如何会留一个有奴籍的女子做官员?
这下连闻人初都收敛了捉弄之意,略有些意外地看着她,良久,他爆发出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姑娘好胆色!可以,当然可以,那我可得押个配得上姑娘的,这样,我能力范围内,答应你一件事,如何?”
竹清世勾唇:“有何不可,我押大。”
庄家偷偷看了一眼竹清世,瞧她还是那副从容的面孔,收回视线,摇盅的手不由颤抖。
他将手放在骰盅上,汗滴流下,霎时间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在他手上,只觉无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