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慎皱了皱眉,看着如此没规矩的竹清世,却也没说什么,而是直奔主题:“星相为何对我抱有如此敌意?本宫并未惹过太一。”
竹清世丝毫不掩面上敌意,坐直身子,全身紧绷,也没瞒着他:“您将来是霍乱天下的人。”
“……”云慎认真地盯着她,眉毛微蹙,最后亦是笑了,冷硬的面容松动了些许,“那看来未来的我应该挺麻烦的人,竟能逼得你放弃官职,只为进我府里。”
“是啊,”竹清世认同地点了点头,转而不屑一笑,“但那是之前的您,现在的您,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威胁了。”
云慎面色一变,瞬间想起自己被迫放弃的一万兵马,那是他冒着风险养在京城附近的,结果就这样打了水漂。
当初一发现不对,李五就告诉他了,虽然当初竹清世易了容,却不妨碍他怀疑到竹清世头上。
于是他冷言出声,眼神如同猛禽锁定住了猎物,缓缓移近床榻,轮椅在桐油金砖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痕迹。
“竹星相好大本事,连那片营地都能找到,这恐怕不是占星术算得出的吧。”
的确,她也是得了重生的益处,但她不可能说出。
前世他们就是忌惮云慎私兵,才让太一不敢轻举妄动,连救出竹清世都做不到。
如今竹清世已无顾虑,固然庄太后喜爱云慎,是他最好,却也不是非他不可。
竹清世不言语,下一刻,原本还在榻上的她起身,不到一息,便移到了云慎面前,食指暗器寒芒一闪,直抵云慎喉咙。
她缓缓俯身,凑到云慎耳边,无不嚣张地威胁道:“殿下,本官想问你个问题。”
云慎目光微偏,面色不变,依旧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他顶着那张与司衔相似的脸,黑成了锅底。
这明显是强迫,他回答也得回答,不回答也得回答。
竹清世极为厌恶这张脸,以至于和司衔相处时,某个角度给了她刺激,她都差点一巴掌糊上去。
随后她忍着厌恶在他身边耳语,云慎听后,面色一变,抬头看向她,面上第一次出现了纠结的情绪。
云慎顿了片刻,他双瞳阴沉得可怕,带给人无限寒意,春三月也成了凛冬,最终他还是开了口,双唇一张一合,给出了她想要的答案。
片刻后,竹清世瞳孔距颤,猛地起身,退后了几步,像是那句话本身就有攻击性,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云慎。
她气得好不容易组织好语言,却也只是结结巴巴说出几个字眼:“畜生,你们……”
“这不是你想知道的吗?”
这句话话音刚落,脱离了威胁的云慎双眸一抬,手中袖箭瞬时飞出,带着劲风,飞向竹清世。
竹清世震惊之余,立刻闪身躲避,却仍被划伤了手臂,险些被嫁衣绊倒。
她扶着条桌,带倒了桌上的茶器与烛台,烛油洒落,泼到了她的手上,烫得她一缩手,无不狼狈。
然而刚起身,脖颈上就传来一片尖锐的凉意。
常年习武的她明白那是剑,于是便待在原地,未移动半分,只是侧目瞪着举剑的云慎,目带恨意。
云慎将手探下,拨动轮椅缓缓移来,伸手一把抓住她衣领,逼迫她弯下身子,右手剑上移,抵着她脑袋,凑近了她的脸,森然说道。
“我要你从此为我做事,否则,杀了你,灭了太一,对本宫来说很容易。”
竹清世冷冷瞪着近在咫尺的云慎,眼前这个人依旧带给她极强的压迫感,让她光是看见他,便已心生害怕,更遑论对上这双眸子。
她如芒在背,全身注意更是集中在了抵着自己脑袋的剑上,云慎可丝毫没有怜惜,那剑在她光洁饱满的额头上划出一道伤口,血珠沁出。
然而她却是蓦然笑了,报复的快感充斥着她的双眼。
这句话她听过无数次,云慎的确想让竹清世为他所用,不然上一世也不会忍受她那么久,费心机让她失了圣心,隔绝外界。
她闭了闭眼,似是嘲讽,虽是狼狈不堪,却仿若胜者,她咬牙,一字一顿。
“您怕是没这机会了,昨夜长公主回京,恐怕从此庄太后也对您失望了吧。”
听到“长公主”三个字,云慎手上力道蓦然松懈,那双向来半耷的阴沉双眼瞬间睁开。
竹清世甚至从中读出了“恐慌”两字。
什么能让云慎恐慌?
凉安长公主,庄太后亲女儿,天性聪颖,做事比云皇还要果断几分,太后对其极为宠爱,甚至有意当着继承人培养。
庄太后对云皇不满,以庄家实力,加之筹谋多年,完全可以再扶一个人上位。
这个人本该是凉安,却因她意外死去,庄太后这才将目标换成云慎。
竹清世知道,这个“意外”,并不是真的意外,而是云慎的手笔,为的就是获得庄家的助力。
云慎设计凉安在一次狩猎中死去,那时做的天衣无缝,没留下一丝线索,太后痛心疾首,却也没怀疑到年仅十三的云慎头上。
而凉安也并没有死,她流落民间,隐姓埋名,东躲西藏,就待日后回京,向云慎寻仇。
前世她并未成功,云慎在知晓她可能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