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桨“啪”地一声呼上了侧脸。那醉鬼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是谁出手,便“扑通”一声摔到水中,溅起的水花足有一人多高。
“赶紧走,省得主子等急了。”凌玉打完人便退回妙歌身后。她本就穿了一阵深色的短打,若非出手,在黑暗中的确不引人注目。
秋儿已经被这变故惊呆了。这附近都是官船,哪家他都招惹不起,就这样打了人,怎么可能善了。
自始至终,妙歌甚至动都没动。她依然维持着来时的笑容,道:“这位小公子,我家主子听了公子的琴音,喜欢得很,想请公子过船一叙。”
叫这唱曲儿的小孩“公子”,算起来已经是极大地抬举了,可是秋儿看不出对方身份,他心里害怕,不敢上船。
妙歌看出他心里担忧,柔声安慰道:“小公子不必担心,我家主子只是倾慕小公子琴声,想请公子上船弹一曲罢了。至于这里奴婢自会处理,只请公子放心上船即可。”
秋儿依然心有惴惴,但是看到刚刚打人的女人突然往前走了一步,面色颇为不快,不由得后背一紧,赶紧听话地跟着妙歌上了船。
三人往船舱里走的时候,正碰上端着药的包小壮。
“妙歌姐姐刚刚下船了?哎?他是谁?”包小壮一直以为温言便是男子顶顶秀气的模样了,没想到见了抱着琵琶的秋儿,竟然又是一种风姿。他心里立刻大大地不高兴,便更想着要打听清楚。
妙歌看他气鼓鼓的脸便觉得好笑,故意如实说道:“主子要听他弹琴,我便带上来了。”
“主子?”包小壮一时没反应过来。
“当然是主子。”妙歌看他的眼神一重,包小壮立刻明白过来,不再多嘴。妙歌低头看到包小壮手里端着的药瓶药碗,“怎么姑爷的伤还没好?”
他们毕竟是微服出巡,所有人都管萧辞称一声主子,那么温言自然是他们家的姑爷。
秋儿听到“姑爷”两个字,更是别扭得缩了缩脖子。
包小壮看到秋儿便生气,故意说道:“主子……下手那么重,又非要一起出门,能好才怪。”
果然看秋儿倒吸了一口冷气。连自己相公都打,这船上的主人不会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癖好吧?他恨不得赶紧逃出船去,悄悄往身后瞄了一眼,看到凌玉一脸冷漠地堵住了来路。
妙歌一切如常,笑笑道:“那姑爷便好好养着吧。咱们走,别让主子等急了。”
妙歌带着人绕过包小壮,完全不理身后已经快要气成包子脸的包小壮。只见他狠狠一跺脚,朝着温言的船舱走去。
秋儿往琵琶后面藏了藏。他听了包小壮的话有些害怕,脚步就有些慢。身后的凌玉用手中的剑柄捅了捅他的后腰,冷冷地说了句“赶紧走,别磨叽”。
秋儿后背甚至起了一层冷汗,脸上都快哭出来了。他紧紧地抱着琵琶,如同抱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妙歌看凌玉故意吓他,心中觉得好笑,便也配合道:“你不用害怕。那天小姐心情不好,姑爷脾气又拧,非要逆着小姐的性子来。但是小姐今天心情好,你听话一点,她一般不打人。”
秋儿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往船舱深处走。
这边包小壮气鼓鼓地回了温言的船舱,见温言一个人静静地捧了一本书坐在灯下,对外面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包小壮跟着温言的日子短,刨去温言受伤昏迷的日子就更短,但是他多少也了解了这位驸马的个性一点。
他喜静不喜动,话少要求也少,日常醒了就是泡在书堆里。就连一贯毛糙的包小壮,在他身边待久了也不自觉安静下来。
禁足在秋筠馆养伤的那些日子,温言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烦躁,反而对一切甘之如饴。包小壮甚至分不清楚他到底是被禁足了,还是自己愿意留在里面的。
这次出行准备有些仓促,但是即便背上的伤还没有完全愈合,温言也没有对萧辞的安排表现出任何不满,只是默默在秋筠馆的书堆里又翻出了几本旧书带上。
包小壮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把刚刚看到的事告诉他,话到嘴边又觉得说了他也未必愿意听。他低头看看自己手里拿的药瓶,还是先说道:“驸马,该上药了。”
温言“嗯”了一声却没有抬头,而是自顾自将手中的书掀过了一页。
包小壮刚刚打开药瓶,就听到船舱外有琵琶曲响起。高亢时如玉碎凤鸣,低沉则如涓涓细语。包小壮即便不懂音律,也忍不住停下来静静听完了一曲。
温言难得地从书本里抬起头来。“这是什么人在弹琴?”
温言既然起了头,包小壮便把刚刚看到的一股脑说了出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也就是妙歌姐姐刚刚下船了一趟,从河边捡来个会弹琴的丑八怪野小子。驸马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房间外琵琶声突然转了个调,配上低吟浅唱,声声酥麻入耳。
“就算他除了弹琴,还能唱上两句,但我们殿下是什么人,一般二般的曲子她也必然是听不进去的。。她听进去了,也必然不会心动。”
包小壮话音刚落,那调子居然又变得俏皮了起来,一声声仿佛拨弄着看客的心弦,勾得人心里痒痒的。
“就算他会的曲子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