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上药后,温言便更加深居简出,日日把自己闷到船舱里。连妙歌都怀疑自家主子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了。
萧辞翘着脚躺在窗边卧榻上,怀里抱着一盘刚刚送过来的春杏,对着妙歌大喊冤枉。“激他过来的是凌玉,锁门的也是凌玉,我不仅没怪他扰了我的雅兴,还好心帮他上了药,这里外里一算,我亏了啊。”
妙歌坐在书桌前替她写给京城的回信,闻言便觉得手里正大光明的说辞是一个字都写不下去,不由得停笔问她:“殿下要是亏了,驸马早上还能站着从房间里走出去?”
萧辞抓了一个杏核就想要丢她。“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她还没有丢完,凌玉便进来报告行程。“咱们马上便到了云归镇了。”
云归镇是太傅的老家,正好又在王都到落亭山的必经之路上。此地以种植辛夷花闻名,但是他们来的时间不巧,花期已经到了末尾,大片的玫红被夏色吞没,只有百里青翠连绵。
萧辞每年去落亭山,都要顺道来这里停留个几天。
人虽然找不到,但魂若有个归处,便只能是云归。
萧辞吩咐凌玉和妙歌如常安排好人手,准备在镇上落脚。
凌玉问道:“那驸马那边,要不要通知一下。”
萧辞点点头。“当然,让他也准备一下,跟我们一起下船。”
快要靠岸时,温言终于不得不从船舱里走出来,旁边冲出兴奋不已的包小壮。他站在灿烂的阳光里,长长伸了个懒腰,大叫道:“我们终于能在平地上过夜了,这两天晃地我骨头都软了。”
包小壮身上有一种天生的乐天精神,好像一种不管发生过什么都能翻篇。周围人受他感染,心里也觉得轻松,连温言嘴角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哎?那有个人?”包小壮指了指江心一只小小竹筏,上面有一人独自坐而垂钓,身旁放了一只不小的竹筐,不知藏了什么东西。
那人头戴斗笠,后背微驼,背对着船上众人。虽然看不清面貌,但是姿态上却总觉得不是很年轻。他也不撑篙,就那样顺水漂流。此刻两岸青山垂绿,倒映在碧水清波间,再加上孤舟老翁,倒是颇有意境。
包小壮感叹道:“这是驸马说的‘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吗?”
“花期都过了哪来的雪?”萧辞刚刚到甲板上,正站在包小壮和温言身后。
“那六月还能飞雪呢哎呀!”包小壮的辩解还没说完,便被萧辞一巴掌扒拉到一边。
江水将那奇怪的老翁带地离萧辞他们的大船更近了一些,于是他的身型渐渐清晰起来。
萧辞面色一沉,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一脸地若有所思。
正是这眨眼的功夫,那渔翁突然反身将鱼竿往水面上重重一拍,高高溅起的水花直冲船上护卫面门。
有人高声喊道:“小心刺客!”
四周所有船工打扮的侍卫立刻戒备,将萧辞和温言围在中间。萧辞不动声色的往前半步,将温言挡在身后。
这边侍卫尚未戒备完成,那边渔翁已经从竹筏上一跃而起。长长的鱼竿成了致命的武器,带着水花抽翻了好几个人。
他刚刚扮作老翁,不得不缩手缩脚。此刻他骤然出手,才发现他其实身量颇高,甚至比寻常护卫还要魁梧不少。
一片混乱之中,凌玉拔剑而上。
这是温言第一次见到凌玉与人动手。虽然来人武功招式刚猛霸道,只攻不守,招招搏命,长竿快到只剩一片虚影。但是凌玉见招拆招,硬是靠着一柄长剑将来人稳稳挡在了船舷之外,没有给对方上船的机会。
来人第一次攻击被凌玉击退,不得不翻身回到竹筏。但是他连片刻都不等,借着水的浮力反身再攻。长篙如枪,直奔凌玉面门。
船上一时间剑影重重,交击声不绝于耳,双方交手数招而未分胜负。
温言看妙歌和包小壮都有些紧张地盯着战局,倒是身旁的萧辞却没什么反应,甚至一副悠闲的模样。也不知她是见惯了刺客行刺的场面,还是习惯了在所有人紧张的时候冷静下来。
凌玉的剑势不减,但是对方却突然变招。竹竿不再一味逞强,反而黏在了凌玉的剑上。凌玉只觉得长剑瞬间又黏又重,不管怎样都摆脱不了对方。
竹竿势长,又占了一个强字,凌玉被压地节节后退。旁边一个船夫打扮的侍卫已经按捺不住,但是长剑才出鞘三分,便被萧辞不由分说一把按了下去。
“凌玉,攻他左路!”对方的脚刚一站到甲板,萧辞突然出声。只见凌玉剑势突然一转,直奔左路而去。
“走巽字位,长剑横披,断他竹竿。”萧辞再次出声。
凌玉身型一变,脚步快到让人看不清。剑风凌厉,长竿应声而断,截面整齐锋利。刚刚还与凌玉打个平手的渔翁瞬间便落了下风,被逼地狼狈倒退数步。
那人被迫重新跳上船舷,摆手大喊一句:“停手!不打了!”
凌玉的剑已经逼近了他的喉咙,堪堪在离他仅余一寸的地方止住了剑势。
那渔翁蹲在船舷上,手指轻轻拨开剑尖,心有余悸地说道:“我说凌玉,到底我是你家少帅,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