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炮竹放的可响?”
侍卫恭声说道:“极响,说是要连放三日庆祝一番。”
皇帝闻言点了点头,忍不住笑道:“不愧是老师的孩子,我还以为她要忍气吞声到最后呢。”
侍卫不敢回答。
皇帝说道:“仔细打听着些,瞧瞧他们还要做什么。”
“是。”
镇北将军府中,于颖才离开一日,沐远就察觉到了诸多不便,先不说于颖带走了那么多钱财,就是府中下人一时半会也补不起,他急着去上朝,却连一口热汤都喝不到:“一大早喝什么羊肉汤,我是去上朝带着一身羊肉味,这是对圣上不敬。”
杨柳有些小聪明,却不懂这些事情:“那夫君要用些什么?我这就去准备。”
沐远不耐烦地说道:“什么都不用,马车准备好了吗?”
杨柳赶紧说道:“已经让人租了。”
之前府上的事情都有于颖打理,根本无需沐远操心,这会不耐烦地抓住披风就朝着外面走去,说道:“把府中的下人补齐了,马车赶紧订做好。”
杨柳快步去送沐远。
沐远有些嫌弃地看着租来的马车和车夫,到底没说什么上去了。
马车里面没有熏香没有备好的茶水点心,更没有暖手的汤婆子,沐远心中恼怒杨柳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又觉得于颖真的太过绝情,等下了马车时候还阴沉着脸色。
杨柳在府上也不好过,沐老爷子和沐老夫人哪怕早膳都要吃肉,如今还没有雇到合适的厨子和下人,那些饭菜都是在酒楼订了让人送来,沐文斌和沐婷婷也是挑剔的,一日三餐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可把杨柳心疼坏了,毕竟之前花的都是于颖的嫁妆,如今花的可都是他们自己的银子。
不仅如此,府上的下人太少,根本忙不过来,偏偏沐文斌和沐婷婷觉得丢了脸面,不愿意出门只能在家中发脾气折腾,杨柳又管不住他们……
沐远回京后认识了不少同僚,之前还一起吃过酒,上朝一些交好的也会在一起说说话,可是今日他发现很多人都避着他,哪怕他与相熟的打招呼,那人也只是笑笑敷衍了几句就离开了。
偏偏沐远感觉到不少人凑到一起说悄悄话的时候,会时不时看他一眼,这让沐远心中很不舒服,好像回到了很早之前,他才入军营,那些人指着他说,这就是罪奴之子时一样。
沐远心中暗恨,却又不能摆脸色给其他人看,毕竟其中也有不少他的上官,他隐约能听见那些人议论的声音。
“就是他,之前都是仗着岳家,如今发达了就是……”
“对,我还听说那两个孩子……”
“外室子偏偏要充作收养的,还骗了于氏……果然是罪奴之子。”
“当年我就劝于老……这样的出身……都是养不熟的,偏偏于老……”
所有的声音都是断断续续的,那些人在看到沐远后就马上停了下来,等到沐远走开了才会继续说,可哪怕只零星听到一些,沐远也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他的出身就是他最不愿意提起的事情,沐远握紧拳头,却控制住自己扭曲的神色。
有之前就和于老爷子交好的,也不怕得罪沐远,故意大声说道:“要我说这不就是吃软饭入赘吗?偏偏……不过是见……告老还乡,就可着劲的欺负人。”
沐远想要反驳,是于颖自己不能生,男人谁不想要自己的血脉,他根本没有做错什么,可是他想到于颖和离那日说的,出嫁前可都是有平安脉的,又不敢开口,免得真要查起来……
好不容易熬到上朝,沐远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他觉得周围人看着他的眼神都不对,却只能强自忍耐,心中暗暗把这些人都给记下来,等有机会了再慢慢报复。
却不想皇帝在商讨完政事,临下朝之前忽然问道:“诸位爱卿可知于家是有什么喜事吗?”
这话一出,沐远脸色大变,冷汗都浸透了里衣。
当即有臣子说道:“臣不知道。”
皇帝叹了口气,像是有些可惜,说道:“我也是听说于府昨日放了炮竹,以为是有什么喜事,可惜朕的老师归乡了,要不然朕也可以问问,若真有喜事,朕也好讨一杯喜酒尝尝。”
沐远咬紧牙关,身体却止不住发颤。
和于老爷子交好的人早已看不惯沐远,当即说道:“陛下,不若问问镇北将军?镇北将军毕竟是前女婿,总归是知道一些的。”
皇帝故作惊讶:“哦?前女婿?这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就成了前女婿了?镇北将军出来与朕说说。”
沐远只觉得浑身发软,强撑着出来行礼后,说道:“臣、臣不知。”
皇帝眼神冷漠,嘴角却带着笑意,温声说道:“不知吗?不知为什么放炮竹,还是不知怎么成了前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