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华灯初上。
在这个哪哪儿都光彩鲜亮的大城市,坐落这一间寂寥落寞的出租屋。
出租屋四十平米,一盏台灯,一台电脑,一个吊丝,浓浓的烟味,泡面残汤味儿,混合着噼里啪啦打字声,让本就廉价的出租屋更加廉价。
青年工作了一天,揉揉肩膀,回头看了看四周,衣服裤子到处乱扔,地上床上,阳台上...
废纸团,泡面桶,挂衣钩。
刚准备起身打理一番,叠衣服的手停在半道,等等...
室友方竟都不收拾,他凭什么收拾。
这么想着,自暴自弃的踢了一脚垃圾桶,推了推当时风靡一时的韩版大黑框眼镜,特没素质的又点了一根烟。
切,都是租房子的,谁能占的了谁的便宜。
正所谓一个吊丝不可怕,可怕的是一屋子的吊丝。
卢胜美是这个大城市万万千千的吊丝之一,三流的网文作者,三流的文笔,还能埋头耕耘到现在只有一点可圈可点,那便是超出一切常人无法理解的脑洞。
没想到,天有一束光,还偏偏砸到了他的头上,有编辑主动联系他谈出版的事儿了。
这也就是他为何总是加班到深夜的主要原因。
一根烟燃尽,青年白皙俊秀的脸从烟雾中散开,打开窗户看着不属于自己的繁华景色。
来这里七八年了吧。
他始终觉得自己仍旧是个外乡人,与这里的一切美好割裂。
都说改变寒门弟子的唯一出路是读书,没错,他从小县城能得以在这样一个大城市里呼吸都是因为读书读的好。
都在上海上了大学,不说成个什么赫赫有名的上流人士,倒也不必混的的如现在这般差吧?
迎着凌晨的夜风,他自嘲的笑了。
是,命运。
是无法挣脱的,无形的,命运之手,扼住他的喉咙,戳着他的脊梁,逼着他前进不能又后退不得,成了他永远无法脱身的桎梏。
早年他的爸爸是个十分好赌的人,家底本就被赔光了。
又在他高考那年,为了赚大钱,听信了什么不入流的传销组织,投资进去的钱分文没回,导致家里还拉着几十万的外债。
曾经作为第一个从小县城考入大上海的骄傲少年,整日为了还债要打五六份工,傲气被磨平,渐渐变得颓废而庸碌。
其中写网文也是他的一份工作之一。
这个行业写的不好的就像石沉大海,多的是籍籍无名的。
混在文海里,像透明的虾子。
但一旦掌握了绝门,有些粉丝基础,便是那社会上百分之二的暴利行业。
他痴心妄想,做那百分之二的人。
卢胜美回头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十二点半了,已经放空了这么久。
枕边手机闹喳喳的响了起来。
他关好窗,是黄总。
“喂,黄总,这么晚...”话还没说完。
那头出版社黄总打断了他,“小卢啊,实在是抱歉啊,我这边想和你说,合作的事,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晴天一个大霹雳。
他看着被键盘磨出茧子的手,鼓足勇气质问了一句,语气阴森,像在审犯人一般“为什么。”
那边黄总被这个年轻人的阵势下了一跳,变得支支吾吾。
主要是吧,他这个文的核心他不符合特色社会主义啊。
万一上头有人来查,全下架了,他又该找谁哭。
哪有正道去抢夺凡女魂魄,补足自个儿儿子的命格的。
这这这...不是含沙射影的说贪污腐败一手遮天么。
电话那边静音,卢胜美也明了什么意思了,就是没看上他的作品呗。
青年直截了当又颇有情商的问过去,“黄总,我可以改,不会超过交稿日期的,麻烦告诉我该如何修文。”
黄总放下了心,大刀阔斧的评判这作品,“你知道问题就出现在,夺那阿瑶魂魄身上。”
“你什么意思?”
wait,阿瑶是谁。
哦哦,写了几百万字早都忘了,这个只提过一次的名字。
但她很重要,虽然是个开局就死的纸片人。
他那么急功近利,对这些纸片人也全无什么创造出来的喜欢,在他眼里,不过都是人民币罢了。
不过阿瑶这个纸片人很重要啊。
她是女二这个本书女魔头对世间唯一的留恋。
若没有这个纸片人,主神怎么用她补自己儿子的魂魄,怎么逼着女二黑化。
书里头没有反派,又怎么提现男女主的正派,又如何制造矛盾,又如何一起化解恩怨携手诛魔。
因此阿瑶不能删。
而黄总却十分的坚定,“删除阿瑶。”
另外又补了一句,“那个钟楚瓷,直接写成脸谱化恶人就好了,你知道的观众喜欢男女主撒糖,不喜欢看什么逆袭爽文。我们这是言情板块,不是女频男频市场,越烂俗越下沉越好...”黄总颇有见地的絮叨着,”还有,尽量把女主写的伟光正一点儿,别写的小肚鸡肠只能等着男主救赎,就为了嫉妒钟大人偏爱钟楚瓷,你不觉得很扯么,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