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年底，继左手报废之后，瞳的双腿也因浊气症报废。好在他有先见之明，早就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全自动轮椅。
王某饶有兴趣地看着这架不需要用手操作也能自如移动的轮椅，笑眯眯地问：“你能下去让我坐一下吗？”
“不能。”
“那我能坐你腿上吗？”
“不能。”
“行吧，那我推你出去走走？”
这回瞳倒是没拒绝：“可以。”
临近正月大典，流月城迎来了一年中最严酷的雪季。王某推着瞳从生灭厅偏殿走出，看见外边正飘着鹅毛大的雪，平整宽阔的青石路道早已铺了一层积雪。
现实中，窗外同样也下着雪，只不过是足以让人冻死街头、停运地铁的暴雪，没有这里这么漂亮。
她接住一片雪，看着它在手中融化成水，出神地呢喃：“真漂亮。”
“漂亮？”瞳适时地扫兴，“这场雪中，恐怕又要有人受冻了。”
“再煞风景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馋忍。”王某笑眯眯地将手放在他肩上，“不过这你倒是不用担心，我今年和负责熔炉区的兄弟们打过招呼了，他们会加强注意容易受冻的薄弱区的。”
“你常常闲逛，就是为了这个？”
“不止，怎么了？”
“没什么，问问而已。”
没了话题，两人再度陷入沉默。
过了C区，作为居民区的B区一下就显得热闹许多。流月城的娱乐非常贫乏，所以每逢雪季，那些灵力较高的人就可能会出来玩玩雪。眼下就有一些少年少女正在那打雪仗。
王某放缓了脚步，看着雪仗的方向，忽然问：“你要不要去打雪仗？”
“不。”
“真的不？”她不肯放弃，“就算全世界都攻击你，我也会站在你这边的。”
“如果我不去，就根本不会有人攻击我。”
“傻孩子，我会帮你的。”王某笑得温柔可亲，“瞳，你知道，什么才是武学的至高境界吗？”
还没等瞳做任何回答，王某已经一个猪突猛进，推着轮椅冲进了人群。
“处于顶峰，无人能及，这就是最高！”
她到路边就停，随后放手让坐在轮椅上的瞳冲了出去。而瞳自然不会放任自己冲出外太空，当即就运转灵力控制着轮椅减速停下——
等瞳停下的时候，那帮跟他年纪相仿的少年们早已嘻嘻哈哈将雪球砸在了他脑袋上。
血压拉满的瞳：“……”
与此同时，让他血压拉满的罪魁祸首也已抛出十几个雪球将那群少年每个砸遍，旋即拉起轮椅掉头飞奔冲走。
“哈哈，我润！”
直到逃离雪仗战场区，王某总算从兴奋中冷却下来。
她减速拉停轮椅，非常自然地从瞳背后弯腰伸手，为他掸去脸上和身上的雪粒。
“好多雪啊。”她浮夸地感叹。
随即毫不意外地听见了瞳有点恼怒的责怪：“胡来。”
她笑了一下，俯身将手肘搁在他双肩上。即便是半天前吃过止痛药，突如其来的疼痛仍然迫使着她立刻安静地垂首靠在瞳身上休息。
作为玩家，王某其实没有什么触觉上的实感，加上这是游戏，她也不会那么忌讳与npc近距离接触。加上瞳并没有反抗（很显然他是那种像猫一样不爽就跑路的类型），王某占便宜心安理得。
原本黑着脸的瞳因她的举动紧绷了半天，大约是将她的沉默误读为失落，他破天荒地用了一种非常接近于关怀她情绪的口吻：“生气了？”
她没立即回答，缓了一会儿，终于觉得又能说话了，于是依旧保持着偎在他肩头的姿势，垂着眼眸轻轻地问：“那样，真的不快活吗？”
瞳沉默片刻，给出了诚实的回答：“不，我……很高兴。”
瞳不是一个会在感受上说谎的人，就算被强迫也不会，这一点就像写在他DNA里的设定。王某愉快抬起头，余光瞥见他耳根整个发红，登时更乐了。
她伸手帮他将散落的白发捋回一丝不苟的整齐状态，非常蓄意地暗戳戳用脸颊轻轻蹭过他耳畔，慢慢直起身来。
无视瞳肉眼可见开始红温的脖子，王某很愉悦地问：“说起来，要到傍晚了，我打算去看看沧溟，你要去吗？”
“随你。”
随你的意思就是可以，就算不是，王某也不会特意绕路把瞳送回家再走的。
王某推着瞳抵达城主府时，沧溟正在看书。
见到他俩，沧溟先是有点吃惊，很快又猜到八成是王某带瞳来的，又恢复了淡定。
沧溟对瞳笑了笑：“我从来没想过，你竟然会来看我。”
瞳表情平淡：“我自己也没有想过。”
这话听起来有一股又冷又黑色的幽默感。
“我拉他来的。”王某说，“之前领悟了一些花里胡哨的法术，打架肯定是用不上的，正好快到新年了，给你俩都整个活。”
沧溟对此很感兴趣：“怎么个花里胡哨法？”
王某说：“肘，跟我出去。”
出了屋外，三人又等了片刻。直到天完全黑下去，王某终于开始施展之前悟到的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