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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隐(上)(1 / 2)

高渐漓的灵柩整整停放了三日。

生前任兵部尚书、骠骑左将军,死后追封太师。

前来吊唁的人繁多,即使有族中长老操持,管家和下人打点,千尘还是忙碌异常。

下葬的前一天,府中的宾客渐少,只剩下几个高渐漓生前最要好的人。

纪婠靠在萧洛肩头,泪流不止,纳兰清河呆呆地望着灵柩,双眼无光,长孙意坐在一旁,边哭边咒骂那些卑鄙的回鹘人……

云卿帮着千尘忙前忙后三日,发现千尘眼角带红却始终没有哭过。

也许对于千尘而言,真正的悲伤莫过于无声的沉默。

千悦可以不顾众人放声大哭,可他不行,自从十八年前,长姐没了后,他便是家中长子,他有他需要承担的责任。

*

日薄虞渊,随着最后一缕霞光湮灭于地平线,夜幕悄然降临。

高府除了点着烛火的灵堂,一切归于沉寂。

千尘和云卿提着灯进了高渐漓的房间,找到了悬挂在塌边的一柄宝剑。

这把剑是高渐漓在景阳教习武时掌门所赠,她除了出征时会存放在府中,其余时间从不离身。这把剑陪着她闯江湖,考功名,上朝堂,一晃就是三十年。

她年轻时容貌极美,却不爱打扮。后来做了官,也极少穿锦衣华服,通常就是干净利落一身白,再配上一根木簪,与慕容淑的花枝招展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永昭帝曾在宫宴上调侃过:“高爱卿此生穿过最华丽的衣服,怕就是官服了吧。”

空旷的墙壁上悬着一幅画像和一把剑,那幅画像是她出征前不久,四十六岁生辰那日一位洋人画师所作,笔触细腻,栩栩如生。

画上的人为官二十余载,勤勤恳恳,鞠躬尽瘁,尽管容貌已经不再年轻,眉眼中甚至带着点常年案牍劳形的疲惫,可细腻的笔触下,仍能窥见其昔年的风采。

真正美人就算迟暮了,也仍是美人。

云卿将灯递到千尘身旁,千尘借着微弱的光擦拭着那把剑,从剑刃到剑柄,再从剑柄到剑鞘。

他还记得那日,高渐漓误食断肠草后,曾以为自己活不了,特地吩咐了千尘在自己死后不要任何金银珠宝随葬,只要这柄剑常伴左右。

千尘擦拭完那柄剑后呆呆地坐在原地,微弱的光映照着他墨色的眼眸,眼里噙着的泪水越蓄越多,最终漫出了眼眶,滴落在白色的衣襟上。

云卿伸手将他的头按到自己的颈窝处:“你想哭就哭吧,这里没有旁人。”

*

子时三刻,纪婠一行人在长孙钰和昔垚的好说歹说下终于答应去别院歇息,灵堂里除了下人,只剩下了他们四个还有千悦和慕容琛了。

门口的侍从来报:“公子,有人来吊唁。”

这个时候了,还有谁会来吊唁?

待看到来人时,千尘目光淡淡,云卿瞳孔微怔,昔垚有些局促,长孙钰面无表情,千悦略带不解。

只有慕容琛像往常那样迎了上去:“二姐,你终于来了,你都消失了大半个月了。”

慕容璟脸上戴着面纱,看不清她是何表情,原本清朗的嗓音带着喑哑:“本主请了法师为太师大人超度,还请除高公子外的人回避。”

“我可从没听说过做法事需要旁人回避的。”云卿道。

面纱后的眼锋迅速扫向他,慕容璟开口道:“这是太上皇的命令,二姑爷是想抗旨吗?”

也许是因为那声“二姑爷”,抑或她语气中的泠泠寒意,云卿只觉得仿佛有人拿着把尖锥,在他的胸口狠狠地扎下了几个血窟窿,不禁心头一沉,下意识地退了几步。

“二姐,这么凶干什么。”慕容琛一手拉着千悦一手推着云卿往后院去,“这做法事就是不停念经,没什么好看的。”

*

灵堂里只剩下慕容璟,千尘以及两个身披乌纱法师模样的人。

“他们应该不是法师吧。”千尘猜测道。

身披乌纱的两个人脱下帽子,露出真容。

千尘的眼眸中微不可察地闪过一丝惊异,他只觉得眼前两人万般眼熟,仿佛在哪见过一般。

“胃宿、昴宿见过高公子。”两人对着千尘躬身道。

“你母亲是被人设计的。”慕容璟肯定道。

千尘微微一愣,一时难以置信。

慕容璟继续道:“那剑是特制的,能想到以蜡丸□□,定是蓄谋已久。况且此次交战,大周显然胜利在望。你母亲向来聪明谨慎,亦能预测天象,怎会贸然行事,奔赴前线,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她当时神志并不清晰。”

“你的意思是?”

“营中有回鹘内奸,给你母亲下了致幻的迷药。”

千尘的身子仿佛失去支撑般瘫倒在灵前。

晚风吹动,吹起面纱的一角,隐约能看见慕容璟那苍白无血色的唇,唇瓣一张一合,声音缓缓传来:“阿尘,我需要验尸。”

*

昭宁三年,开年不利。

大周朝虽打了胜仗,却连失两名武将,骠骑左将军,骠骑右将军之位空缺,兵部尚书之位空缺。

一日,昭宁帝让群臣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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