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面圣吗?”楚越回头看了一眼承文将军,心里不免有些胆怯。
她不过是一个最不起眼的宗室女,陛下召见她做什么?
“陛下这次只见您一人。”中贵人灵均如此说道。
“既如此,我就在此处等着楚越。”承文将军的情绪并未有任何波动,他面色如常,语气也如常,说完转身回了马车。
任由外面风雪飘扬。
“嘉成县主,请随奴婢走吧。”
“有劳中贵人。”楚越知道这位中贵人在陛下心中的份量,是以她言行举止间十分客气。
见两人向着宫城走去,苏珏也迈步跟了上去。
方才那个嘉成县主转身之间,他觉得恍如故人归来。
特别是那双眉眼,灵动而又倔强。
白雪落在她的眼睫上,扑簌簌而落,眉目如昨。
好似八年前他的若兮提灯倚门,轻唤他“十三”。
只是那一夜他们天人永隔,无缘此生。
从此世间只留他一人。
是她吗?
是她回来了?
苏珏难掩心中的激动,他脚步加快,一步一步追随楚越而去。
……
夜色风霜,九州难同。
雍州王府还是一片素缟,宗政言澈至今未下葬。
宗政初策将宗政言澈的尸身装敛进冰棺中,将其保护的很好,一如生时面容。
只是少了少年人的生气。
王府冰室内,宗政初策坐在冰棺前,他还未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
宗政言澈的离世也带走了宗政初策的精气神。
“王爷,这是并州那边送来的。”
推开冰室的大门,宗政无筹带着一封密信走了进来,并将其交给了宗政初策。
“如何,可见到了那人?”
接过密信,宗政初策的目光中有了神采,他拆开密信读完,嘴角也不自觉地起了笑容。
“见到了,确是故人。”
“果然如此。”宗政初策像是早有预料,并不感到多么的意外。
“那王爷可要找机会见一见这位故人?”
“暂时不用。”
“是,王爷。”
“你先下去吧,我再陪陪言澈。”
打发走宗政无筹,宗政初策再次对着冰棺喃喃自语。
“言澈,父亲会给你报仇的……”
喃喃细语,缓缓随着冰室的冷气消散。
……
“昭昭天道,变幻恒通,以我煌煌,敬奉诚恐。”
“皇皇后土,造人载物,以我来思,惶惶诚恐。”
“娓娓天星,姣姣明明……惶惶诚恐……”
缓缓的吟诵声在太极殿内交错响起,传入无边的夜色中。
中贵人灵均带着楚越推开太极殿的大门,身后是无人能见的苏珏。
“陛下,嘉成县主到了。”中贵人灵均从容恭敬,
“灵均辛苦了,过来寡人身边。”
“是,陛下。”
中贵人灵均一如平日走到帘幔后楚云轩的身旁。
天子威严,灵均乖顺。
和谐异常。
之后帘幔徐徐拉开,楚云轩缓步而出,宫人齐刷刷跪倒。
“嘉成县主楚越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礼时,楚越将头埋的很低,脊背却不曾曲折。
“都起来吧。”
“谢陛下!”
众人尽皆起身,之后各司其职,楚越站在太极殿的中央,低眉敛目,似乎与这里的庄严繁华格格不入。
不过,真正格格不入的是苏珏。
他站在楚云轩台阶的下首与之对视,眼前之人就是结束了北燕王朝的青州王。
这是苏珏第一次见到楚云轩,虽然那人看不见他。
作为帝王,楚云轩是自带威严的。
不过这份威严中还夹杂着一丝阴郁。
特别是那双眼睛,永远涌动着让人猜不透的迷惘。
“听承文说,他为你取了名字,叫越,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楚云轩缓缓开口,苏珏不自觉地转过身去看楚越。
“回陛下,名字是师傅给的,无论喜欢与否,都是恩赐。”
楚越略微福身,之后不待楚云轩开口便径自起身。
进太极殿之前,她的确是惶恐的,可不知怎么的,一进了太极殿,她就没那么怕了。
纵使帝王威仪,她小心应对便是。
又好似冥冥之中有人在安抚着她飘摇的心。
自然,他们谁也不知,这殿中还多了一人。
苏珏看着站在御阶下的楚越,心神一阵动荡。
是她,真的是她!
一样的眉眼,只是一个明朗,一个冷冽。
记忆重叠,好似那年若兮站在海棠树下语笑嫣嫣,“十三,你回来了!”
是啊,他回来了。
可他的若兮却碧落黄泉皆不见。
“寡人听说你昨日惩罚了一个女官?”
楚云轩的问话将苏珏拉回现实,他定定地看着楚越,眉目间流淌的是难以言说的情愫。
“回陛下,确有此事,教习姑姑做错了事,自然该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