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陛下,灵均明白。”
中贵人灵均从不过问楚云轩的旨意,他悄然退下,不管日后会是怎样的风起云涌。
香雾弥漫中,楚云轩的双眼缓缓睁开。
这次九州赈灾,太子楚天佑博了个好口碑。
一个太子,过于贤明,那他这个天子该置于何处?
莫不是让他早早退位让贤?
楚云轩不过让此事发生。
无他,只因权柄之下,从无父子,只有君臣。
虽然楚云轩心里对楚天佑起了不满,但在所有人看来,太子楚天佑返回长安之后,陛下大喜,欲大肆宴饮庆功,为其接风洗尘,于是吩咐着手一应事宜。
他且说此次宫宴排场要大,越大越好。
然,灾后西楚元气受损,尚需时日恢复,此时举朝同庆,显然是不合时宜的。
太子楚天佑自然不想如此张扬,他上奏出言回绝此事,楚云轩却驳回了他的上奏。
于是,为太子接风洗尘的宴会还是如期举行。
“陛下到!”
“皇后娘娘到!”
“太子殿下到!”
中贵人灵均的声音在宫中久久盘旋,礼仪官凭此击打起玉磬,并大声呼道:“礼宴起!”
话音刚落,一队身着红色祈神袍的舞者走到大殿中间,他们跪拜后起身开始表演歌舞。
因着楚云轩信奉神明,就连宫中的献舞都带着宗教神明的色彩。
带着高帽的乐官身形矫健,将沉重的编钟奏出洪亮悠扬之乐。
“都起来吧。”
见西楚的三位主人于高座坐定。
参加宴会的文武百官纷纷落座举杯,齐齐称赞陛下英明,太子贤德。
一时间欢声笑语,场景热闹非凡。
而这场盛大的宴会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
从日薄西山到月上树梢,灯盏里的长生烛燃尽了又换上新的。
在一片繁华热闹中,楚天佑意兴阑珊,表现的并不热络。
他看向御座上的父亲推杯换盏,美酒佳肴应有尽有,享的是天下供养。
一想到此时九州百姓水深火热,楚天佑更加食不知味。
父王,您当真英明吗?
……
长安宫城内丝竹声声,风吹时,糜烂而又摇晃。
只是这风暂时吹不到军营。
巡防军营里,穆羽处理完不受军纪的士兵,接下来又是将近一个时辰紧锣密鼓的训练。
她拿定了主意,要在新兵入营第一天就将这些新兵蛋子的脾气给打压下来,
若不如此,他们将来无法约束管理。
好些年过去,因为她女子的身份,军营里仍有不服她的。
说到底,还是因为男女之间的身份。
但她每次都能将那些人收的服服帖帖。
想到这,穆羽将目光放到楚越的身上,她的这位徒弟倒还缺历练。
她既想出人头地,就必须得接受锤炼。
天色渐渐暗黑下来,暮春时节的风吹到身上,散发着撩人的温热。
穆羽紧了紧束甲,立时充满斗志。
此时,宽阔的训练场上铺满沙土,二十支队伍各自散开,占据一方天地,绕圈跑步。
新兵们脚步踢踏,扬起一尺高的粉尘,很快将他们簇新的衣袍和铠甲都染上了一层土色。
楚越跑在三百中军前面,步伐格外认真,口中喊着号令。
在军营摸爬滚打将近一年,她现在在穆羽将军的麾下做了一名百夫长。
不过她还未上过真正的战场,立过什么军功。
也正是如此,军中对她多有不服之人。
楚越全然都知晓,她会让他们心服口服。
刚刚穆羽简单的为楚越示范作为领军人物要如何号令自己的属下,然后就布置训练任务,自己则坐在高台上观摩。
她之所以放手让楚越这只雏鸟去飞,主要想看看楚越的学习和反应能力。
楚越心里极其没底,尽管穆羽将军收她为徒,还让她做百夫长,但她不能服人。
这些士兵都是有过实战经验的,大多被穆羽将军调教的雷厉风行。
乍然被她一介没有军功的女流管束,自然心有不服。
果然,大约二十几圈的热身结束后,有人站出来挑衅。
“楚大人,早听说您身手了得,我们今日新入营,何不让我们见识一二?”
出声之人站在队伍的最前方,面带不屑地看着楚越,在他心里楚越不过是仗着郡主身份在军营里混资历的草包。
况且还身负不祥,她有什么资格做这个百夫长!
楚越寻声看向那人,十七八的年纪带着意气风发,他抬着下巴,满脸的不服。
“对啊,让我们大家伙都见识一下!”
“楚大人不会不答应吧!”
“让大家看看吗!”
“别是不敢啊!”
士兵们渐次起哄,无论他们说些什么楚越都是面不改色。
“好啊,我奉陪。”
楚越从容开口,目光牢牢锁定着方才出声挑衅的那人。
很好,既然人家自己送上门来了,那就拿他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