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外头长安侯梁家的小侯爷求见,似乎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赵琛一愣,他素来和梁家没有什么往来,只是先前远远地在庆宴上见过那么几次,不过是点头打个招呼的那种交情。
其实倒真不是赵琛自己沽名钓誉,也不是他仗着自己是太子的原因自视甚高不结交东京城这些勋爵人家,而是从前梁老侯爷从军中告老退任之后,梁家便在也没插手过朝堂上的事情,这一来二去的就成了生面孔。
况且梁小侯爷自两年前与张家结亲失败后就变得一蹶不振,整天躲在侯府喝闷酒,就越发地不见人了。
“他来的时候可有向你说是因为什么事情么?”
小厮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了一只红檀木匣子放在了赵琛的桌子上,道:“这是小侯爷送来的,说请殿下一观。”
赵琛面露疑色,将手中的晚饭放在了一边,捧起那匣子打开来一看,里面是一份单子,上书:‘张氏查抄单’,再往下看便是一些古玩珍宝的记录,其中有一条吸引了赵琛的注意。
“至和十七年,收《武后临朝图》。”
赵琛将那张单子放下,命小厮将桌上的晚饭撤走,请梁博涵入殿叙话。
梁博涵换了一身玄色的袍子,手拿一幅卷轴冷着脸走了进来,至书案前也不对着赵琛行礼,便直接坐下,开门见山地道:“原本以为太子不会见臣来着,故才将那单子送过来。关于此案,想必太子心中或许也会有些想法,故此来听听太子怎么说。”
赵琛拿着那张单子,眼神有些警惕地望着梁博涵,道:“原本盐务案的档本宫看过,当时刑部递上来的查抄单子与这份差不多相同,但是个中细节与你今日给我的这份有些出入。但本宫记得,先前查抄荣府的时候,从荣相的书房里也曾搜出来过一幅《武后临朝图》,盘问其细节,只说是荣相那年摆宴的时候收到的。”
“太子再看看那单据的底下,还有那幅图的细节。”
说着,梁博涵起身拿过那张单子,又从旁边拿过一盏蜡烛,找了一会儿,将那记载着图的来历的内容指给了赵琛:“在此处,这上头清清楚楚地记录了,这幅图是至和十七年初春张氏独女入大内领来的恩赏。”
“这绝不可能,内廷颁布赏赐,多半是以金银珠宝为主、再不济便是衣衫茶团、古玩奇珍这般的玩意儿,就算赏图也是从秘阁当中取花鸟、山水一类的丹青恩赐,此类画是不可能出现在大内的。”
“不错,不过臣还有一物,请太子一观。”
梁侯说罢,将身旁放着的那卷轴解开,慢慢地摊开在桌上,昏黄地灯光下,那副水墨丹青引入眼帘。画卷的左侧是一丽人,头戴牡丹九龙冠冕,身披龙纹十二纹章样衮服,凤眼红妆、气度非凡,右侧则是文武百官,面露怯色,皆呈跪拜恭迎地姿态。
这便是《武后临朝图》。
“这是?”太子越发不解,起身看向梁侯,却不想梁侯翻手从画卷的轴承处亮出一把锋刃,一个翻身就朝着赵琛刺了过来,赵琛眼疾手快地作势一躲,将手边的那盏蜡烛朝着梁博涵的身上扔去。
梁侯见状往侧边滚了滚,但身上还是被那烛火的灯蜡给烫红了一片。躲在屏风后的白策听见外头状况不对,忙出来查看,便见着赵琛往殿外的方向跑了几步,确定了与梁侯的安全距离之后,也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来。
白策见梁侯根本没发现自己,便纵身一跃,从背后给了梁博涵一个肘击,梁氏吃痛,手上一松,被白策抢了锋刃,自己脖颈上一凉,再回首看时,赵琛已用匕首死死地抵在了他的喉结处。
“你是韩王派来的?”
赵琛眼神中没有了往日的温润和谦卑,语气里尽是狠戾。
“不是。”
梁侯被那把匕首死死抵住了喉咙,有些喘不过气来,脸上的青筋暴起,只是冷笑:“若不是你,张氏满门如何会被斩首?你在东宫高枕无忧,为了权力可以血洗一府,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为你枉死的人?他们也是活生生地一条命……”
“本宫从来就没有干涉过张氏一案,此案移交到本宫手上的时候,张氏已然伏诛,大理寺和刑部都已经将案子查的差不多了。从何说起的为本宫枉死?”
“天下间除了你,还有谁有这样大的权力伪造卷宗记档呈给陛下?太子入主东宫之时首先主理的便是兵、刑两部,里头全是你早早就布下的暗桩,你还有什么可辩驳?”
赵琛听罢,冷笑几声:“的确如你所说,本宫早有暗桩。不过除掉张氏对于本宫来说有什么利益?据本宫所知,张氏那两年除了要与你家结亲之外,可从没有与其他的勋爵人家朝中大员有过往来。”
“不,他在暗中勾结过官员。”
赵琛面色一滞,递了一个眼神给梁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昔日我与张氏女初见时,她曾女扮男装,后来被我认出来了。那日走的时候她的冠上掉了颗明珠,后来我多方查验,那明珠是那年西凉进贡的,官家觉得稀罕,赏了一斛给荣相。”
赵琛听到此处,朝着白策使了个眼色,白策松了手,但仍旧守在梁侯身后约半步的地方,生怕他会再次对赵琛行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