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颐微讶:“你知道?”
“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半数的江湖人都知道,”见他一副惊讶的模样,苏清欢没忍住笑了声,道:“齐门弟子在学有所成后,基本上都去了东海。”
“如今留在门中的,除了内门那几个,根本没有能打的。纵使他们真的因宋元帅涉身朝堂,也完全不足为惧。”
“说得轻巧,可仅凭内门那几个,天下又有几人能敌?”沈颐垂眸叹气,声音很轻:“陛下担心,齐门会反。”
苏清欢愣在原地,生平第一次听到如此荒谬之言,她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直到沈颐唤了她声,她低笑起来,问沈颐:“夫君同齐七打过几次交道,觉得他是个怎样的人呢?”
“我看不透他,”脑海中回想起自己与齐七仅有的几次交谈,沈颐回道:“交谈中觉得他待人平和,可见他用剑,又觉得他不近人情。”
“我不了解宋元帅,便拿阿英来比较,”苏清欢想了想,又换了个问法:“夫君觉得,齐七同阿英,可有相似之处?”
沈颐在脑海里比较了下两人,摇了摇头:“没有吧,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有,他们都没有野心,”苏清欢盯着沈颐,郑重道:“准确地说,是整个齐门的人都没有野心,这是江湖共识。”
“另外,齐门的人也不喜欢同有野心的人打交道。”
沈颐错愕地看向苏清欢,他沉默片刻方才张了张双唇:“经你提醒,我方才意识到,我之所以从未怀疑过宋叔,是因为他也是个没有野心的人。”
糕点做好后,便被沈颐端上了桌,桌上另有厨娘做好的饭菜,沈轩守在桌边,伸手要去拿盘中的糕点,却被沈颐一筷子拍开。
沈轩张口就喊:“嫂嫂!”
沈颐垂头扶额,顿时觉得自己多了个冤家。
他的声音有些无奈:“烫。”
那好吧,沈轩满意了些,他拿起筷子,吃起了饭菜。
一顿饱餐过后,沈颐打量着心满意足吃起糕点的少年,问:“一路上可有什么发现?”
闻言,少年立即放下吃到一半的糕点,正色道:“我觉得卓然那个家伙非常可疑。”
沈颐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这是亲弟,即便他蠢得可怕,但这不能成为他动手打他的理由。
待彻底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后,沈颐又开了口:“那些指证宋叔通敌叛国的公文书信,皆是卓然搜查出来的,整个西北军中,没有比他更可疑的人了。”
简而言之,他方才那句话,就是句废话。
沈轩自然听出了沈颐话里的意思,他不服气地为自己辩解:“哥哥,我的意思是这件事虽然是卓然策划的,但他还不是主谋,他也是听令行事。”
此话一出,倒是让沈颐和苏清欢都诧异了起来,沈颐给了沈轩一个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沈轩:“我观察了他一路,途中未见他对宋叔有半分不敬,谈吐间客客气气,如曾经在西北一般。”
他斟酌了下言辞,补充道:“另外,他这一路上走走停停,就像是在等什么命令一般。”
“本来我们今日便应进城的,是他将队伍拖在了城外,我方才得空派人进城给你传话。”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觉得他并不想要宋叔死,”他抬眸迎着沈颐的视线,道:“若他是此事背后主谋,定是要以此案置宋叔于死地的。”
“你是说,朝中有人指使他?”沈颐微微皱眉,低头细思,嘀咕道:“不该啊!以卓然的身份地位,谁能指使得了他?”
“而且,卓家可是效忠先皇的,怎会同陛下过不去?”
沈轩偷偷地看了沈颐一眼,犹豫了下,也小声嘀咕了句:“我觉得吧……”
见他一副吞吞吐吐地样子,沈颐有些不耐烦地问:“觉得什么?”
沈轩张了张双唇,刚想继续说,却被苏清欢插话打断。
她朝沈轩眨了下眼,道:“我觉得吧,卓家既然是先皇的人,如今能指使他的,自然只有太后。”
沈轩在旁频频点头,附和道:“对对对!”
“太后?”沈颐微凝着眉,他垂眸思虑了许久,语气中还是有些怀疑:“太后没道理做这事啊!她向来珍视陛下,怎会背后陷害国丈?”
苏清欢反问他:“怎么不会?太后珍视的只是陛下,又不是宋元帅。”
沈颐侧眸看向她,略有些无奈:“你这话多少有些强词夺理。”
“阿英初被关进秋怡宫时,陛下曾同你商讨过如何还宋元帅清白,”苏清欢端坐在他身边,一件件同他分析:“而今日你进宫,陛下却在担忧齐门会因宋元帅涉身朝堂、满门反叛。”
“夫君认为,在这期间,太后在陛下那里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次日,叛将宋修被押入京,收监刑部大牢,还未来得及审判,大理寺便传来消息,长安北边陵圣县城杨氏携全城百户人家签名状告户部侍郎增收赋税,逼迫百姓交粮纳税,百姓生活困苦,民不聊生。
皇帝楚济下旨令怀亲王楚谦主查此案,宋修一案因此案被暂时搁浅。
云斋二楼,苏清欢坐在窗边,单手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