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月来是不是好久未下过雨了?”卫筠遥不经意抬头看了看窗外天空,见又是一片的澄明碧蓝,自语道。
天空连一丝云彩的影子都看不到。晴好得简直过分,阳光也是有几分燥热。好像确实是有段时间未曾见过落雨了,不过是仙乐临海,皇城中又多河湖,所以一时还觉不出什么异样来。
一旁母亲姜氏听到她自言自语,偏头瞧一眼窗外,道:“好像是许久不见下雨了,昨日我听你父亲说城中什么地方有条小河,原本就没有多深,现在都快要干涸了。好在皇城这边有河又有湖的,没多大影响。”
小河都要干了,缺水的情况可见一斑。就算目前暂时没有出什么状况,但要是太久不下雨也是会出问题的。
“那岂不是易闹出旱灾来?”她虽然知道这并非自己所能左右的事情,但心中未免也是忧虑的,无意便道。
母亲失笑,伸手不轻不重弹了她额头一下,道:“你这丫头,操心的事情倒还挺多。仙乐这里本来就鲜少闹灾荒,如今有太子殿下保佑,还担心那作甚?”
卫筠遥便不再做声了。
也有几分道理,她现下是该好好考虑考虑自己日后的事情。
一年余之前,父亲为她定了门亲事。
对方是父亲老友的儿子,名为林琛,比她年长约三四岁,虽是年轻,但已做到怀远将军之位,在军中已然是有了几分威望,可谓年少有为。
这门亲事是林琛之父也就是那位老友某日登门拜访时提出的。她父亲一开始有几分犹豫,顾左右而言他,过后托人打听了些有关林琛的消息事情。
虽说他之前见过林琛一次,觉得这孩子聪敏伶俐,很有想法,但那都是八九年之前的事情了,人是会变的,谁都不例外。故而才暂时未给老友准话。
根据这些好不容易打听到的事情看来,这位林公子治军倒是很有方,赏罚分明。他手下的士兵对这位年轻的长官大多评价中肯。说他“很有头脑”。
见此,她父亲大概没什么好顾虑的了,放心答应下来。原本定的是今年三月成亲,谁料天有不测,成亲前数月父亲的老友突发急病离世。林琛作为他唯一的儿子,父亲去世,于情于理都须得守孝三年再和她成亲,故而拖到现在。
算算,林琛孝期还有一年多没满。
卫筠遥无声叹了口气。
父母对于这件事没有瞒着她,反正早晚也要知道。
“不过说起来,皇城这边还算是好的,西边永安说是都干得不成样子了。所以永安人一批一批往东逃难呢,如今怕是有几万人都朝这边来,国主陛下前几日下发了圣旨要让他们都离开。”母亲无意间道,把她的思绪扯回来,“也是,他们有些人逃到这里没办法了,只能去偷东西。被人发现了少不了要打起来,皇城都要被搞乱了。”
“这样啊。”卫筠遥自那日前去太子殿中说了好些似乎没什么用处的心愿后就再没出过门,但也是知道就在几日之前,国主才刚刚下发了一道圣旨:
鉴于连月来纷争不断,斗殴频发,为维皇城安稳,即日起,流散仙乐王都的原永安人必须全部撤出皇城。每人给予一定盘缠,到其他城镇去安家落脚。并且城门关闭,再不允许永安人进入。
在浩浩荡荡东来的永安人面前关闭了皇城大门,能阻隔他们一时,阻隔得了一世吗?究其根本还是在旱灾上,如果干旱的情况能得以缓解,一切就都好说了。如今关闭城门,恐怕会使两边矛盾更加激化。
然而就像母亲所说那样,这不是她能管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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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怜站在城楼上方,低头看着下面黑压压成片成片坐在城门前的永安人,都是从皇城中被赶出来的。
他们个个面有菜色,灰头土脸。有人身上脸上还缠着绷带。老的老小的小。有些女人们在哭喊:“放我们进去,放我们进去!”
年轻男子们还有些愤怒捶打城门的力气:“都是仙乐人,你们要不要这么赶尽杀绝!”“你们这是要我们死啊!”
还有人喊得嗓子都哑了:“赶我们走就算了,我不进去也罢,但我老婆孩子呢?起码让她们进去吧?!”
但这些声音,听来就如同蚍蜉撼树。
慕情站在谢怜身后,摇了摇头。
“你想什么呢?”风信同样站在谢怜后面,连接了神识,通灵问他。
“我在想,他们会不会继续死磕,又能死磕多久?”慕情看着城门口涌动的人头,回答。
二人难得有不带火药味的好好交流,风信思索片刻,道:“等干粮和水消耗完了,是不是就……”
说到一半,他没了声音,大概是为自己方才过于草率的判断而感觉不妥。
慕情奇怪地转头看向对方,风信只好把剩下的半句话说完:“要是吃的喝的都没了,他们有可能会主动走吧。”
“未必。”慕情又看城门下一眼望不到边缘的人群,有人在声嘶力竭地哭喊,有人拍打城门,更多人喊也喊不动,哭也哭不出声,也不去徒劳拍打千斤重的巨大城门。他们只是坐在那里,似乎盼望国主可以再下一道命令给他们一线生机。
“谁都不愿意死,更别提坐在这看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