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没有疑心过鹿丸对我的心意,但我同他的交集也只存于阿八那数年,此次相遇,面对应该全然陌生的小久,哪怕他有些过分的执着,我总是归结于木叶忍者莫名执着的正义感,所以在夜店听出是他的时候,我甚至第一时间有些震惊之余的嘲讽。
怎么,堂堂木叶忍者奈良鹿丸,即使是有了手鞠那样的女友,也还要外出寻欢作乐吗?
我却未曾想到,他是冲我来的。
到底是为何,他能得知……既没有山中那般能阅读记忆的秘术,也没有写轮眼那般霸道的瞳术,究竟是为何……我在呆愣之中找回了几分神思,左右不得其解,就感觉到他走到我面前,攥住了我的手将我拉回了座位,又晃了晃所剩无几的空酒瓶,语气之中藏着几分迟疑,“还点吗?”
我挑了挑眉,有些反应不过来,就听他道,“总还要说一阵子话,不点的话,你不好说过去吧。”
原来是担心这个,我从漫长而杂乱的思绪中找到遥远的记忆,话比理智先脱口,“你不是说过,家里有钱?”
“……说过。”
“点。”
“……好。”
“唐培里侬,再来一瓶。”
侍者悄悄在我耳边询问,“还是白的?”
我挑了挑眉,冲着鹿丸的方向露出一个挑衅的笑,语气欢快,“粉色。”
突然有些遗憾看不到鹿丸的表情了,不然可以拍照留念。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拒绝我,一如还是阿八的时候,他那份自说自话的霸道之下,溢于言表的温柔。酒被端上来的时候,附带了开香槟仪式,我倒是一时把这事儿忘了,等到欢庆的氛围过去,我隐约听到鹿丸松了一口气,唇边泛起了笑意,看来也并非这般游刃有余。
仿佛是意识到了我的情绪,他掩饰一般清了清嗓子,“你该不是,误会了什么吧。”
“那你说说看,我误会了什么?”
鹿丸沉默了一会儿,我就用餐巾擦拭着桌子,重新给杯子里加上冰块,等倒满酒杯,沿着桌面推到他面前的时候,才听到他的声音慢慢传来,“那日,你为何一定要走?”
这次换我沉默了,须臾之后,我慢慢回答道,“不是我一定要走,是我不想作为一个负担留下。”
“我从未视你做负担。”
“可,你有手鞠那样的女友了……是我不甘心。”
“哈?”
“你们在约会,那天晚上我都看到了。”
“我们没有在约会,那是为了任务假扮的。”
“哈?”
“不然一男一女,怎么融入夜市的氛围,你倒是说说看。”
“哦……”
“你就为了这点原因,才执意一人孤行的?”
我迟疑了一下,慢慢往后靠坐在沙发里,叹了口气,“是啊,我就是为了这点无关紧要的原因,才迟迟不愿与你相认的。你呢,如何知道我是阿八的?”
“……如果我说是直觉呢?”
“那可真是了不起的直觉。”
我们相顾无言了一会,我又叹了口气,低声道,“抱歉,是我态度不好。”
“无妨。”他拉住了我的手,“这些年,你都经历了什么,可以一一告诉我,不论是什么,但在此之前,我想先告诉你,我对你的心意,不论你是阿八,还是小久,都不会改变我对你的感觉。明日,明日便和我一起回去吧。”
“回木叶?”
他仿佛感觉到什么一般,迟疑的问我,“你就这么不愿意回去木叶吗?”
回去木叶,便能和他一起了。
可木叶是他的家,又不是我的。
天地之大,走了这么久,我可曾有过家?
我不可抑制的想起在川之国的日子里,短暂住过的那间房子。那是这么久以来,我度过过最安宁的日子,哪怕它终究是个虚妄的幻梦。我又不可抑制的想起,宇智波鼬在烟花下,一半被照亮的轮廓,另一半又隐于黑暗之中,他带我看过的萤火虫,如梦如幻,而我对他说过的话,铁石心肠。
曾经期盼的人到了眼前,怎么又生出别的心思来?
可真是犯贱。
我不着痕迹的推开了鹿丸的手,在心中深深厌恶起自己来。
被推开了手,鹿丸也沉默下来,我看不到他的神情,但也能感受到他清冷下来的心情。过了一会儿,他开口问我,“是因为那日,你同我问过的那人的缘故吗?”
我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说的是凉,不由茫然的摇了摇头。
“那是,这些年,你又有了别的中意之人?”
我顿了顿,压下了脑海中一闪而过的面孔,又摇了摇头。
“是吗。”
言尽于此,仿佛再无话可说一般,我内心升起一丝隐秘的期待,伴随着深刻的惶恐,又被自己死死掐住。不能说出口,那样庞大的秘密,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口,与它相比,死而复生这样的小事都不足挂齿。他宇智波鼬自己选的路,同我又有什么关系,一旦说出了口,我这条命,便又不是自己的了。
可……眼前的是鹿丸。能轻而易举接受荒诞离奇的死而复生,还能一如既往的对我说一切如旧,如果是他,如果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