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瞒过他,让他放弃对这画的质疑,便再接再厉道:“你们再看,这描边的墨水,是否和我们昔日字画用的笔墨不同?”
众人凑上前看过去,丝毫没看出来不同。
那卖家此时也挠了挠头,虚心问道:“那么是有什么不同呢?”
“我知道!”江书棠见他一个人捉襟见肘,忙配合道:“是不是墨水里闪着金光?!”
“对对对!”段明烨被她救了场,忙欣喜地点头:“大家看,墨水中的金色痕迹清晰可见!”
“是诶!”
“还真是!段少爷真是慧眼!如此差别竟能看出!”
“怪道这画能值几千两呢,原是镶金又用奇石,用了这么多巧思,怪道贵了!”
段明霜抿了抿嘴,强忍着不笑出声。
那哪里是什么金墨水?!那不就是因为那画的用纸不是良品,劣质纸张里掺杂了些木浆罢了。
但是众人早被段明烨唬住了,连连点头称是。
那卖家商客也开始怀疑人生,嘟囔道:“我怎么不知道我家老爷子那时候这么有钱?”画画的墨还镶金子?有这条件还去做人家小厮呢?
江书棠看到台下聂政廉倒是目光放缓了些,心想还好聂政廉是个武官,对这些真的不懂什么门道,眼下倒是把他给唬住了。
她心里松了口气,与段明霜对视了一眼。段明霜知晓这画如今是安全过关了,她笑了笑,与江书棠打起了配合。
她看向江书棠,朗声问询道:“那如今我大哥出价四千两,江小姐还要再抬价吗?”
江书棠尴尬地笑了笑,正当众人都以为她会再次豪掷千金时,却听她道:“我当时只是胡乱说说,谁成想这画真如此之贵。四千两我可花不起,还是割爱给段少爷吧。”
众人哄笑一番,段明霜趁势看向那商客:“先生,既然我大哥看上了你的画作,那敢问,四千两,您又能否割爱呢?”
那商客看了周围人的态度,心中着实也知道这画在他的手中压根不值钱,他又不懂欣赏。虽然那段少爷将他家老爷子的作品说的尤其珍贵,但是很多在场人其实都觉得这画不值得这个价格。
错过了段少爷这一个识货人,往后他这画能不能再卖出去还是个问题。怕是以后还是像江小姐那样纯粹胡闹的多。
“卖!”商客咬了咬牙。
这一单就此成交。
段明霜命小厮带他去签单子,并笑着对他说:“往后先生家中还有相应珍贵画作,尽可以拿来我段家商会。”
却见他摇了摇头,道:“眼下我父亲已经去世,要不是如今我做生意亏了本,家中捉襟见肘,也断不会拿这传家宝出来卖的。”
段明烨的眼神配合地暗淡了下,“那真是遗憾。”
“今日,多谢段公子和段小姐了。有了这一笔钱,家中日子就好过不少了。”那商客诚恳地笑了笑,眼中俱是感恩。
江书棠在段明霜后面,趁她走过,与她轻声耳语了几句。
段明霜皱了皱眉,又将江书棠提醒的话告知于商客,提点道:“突然多了这一大笔银子,你可要防有心人。我建议你一家尽快神不知鬼不觉地搬迁。”
商客点了点头,谢道:“我省得了,多谢段小姐。”一笔巨款,眼红之人不在少数,确实要藏藏好才行。
“如有必要,可去段家各大商会银会寻求帮助。”段明霜竟然就此递过去一块腰牌。
那商客愣了愣,接过腰牌的手不禁抖了抖,他也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忙问道:“段小姐,我家那画,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眼下不方便说,总之,你以后一定要小心谨慎,这画往后再也不得提起,否则,容易惹到杀身之祸。”段明霜眼神带着警告。
“这……这样严重?”他声音变了调,手懊恼地拍向大腿:“我没想到这么严重啊!早知道我拿这玩意儿拿出来卖干嘛呢!”
“你安心,这事情如今没那么不可挽回,你以后低调生活,改名换姓,不会有人发现的。”
“诶!我一定谨遵您的指示。”他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段明霜回来的时候,她的大哥正凑在江书棠身边,絮絮叨叨地问着她为什么不花三十两买,硬要画四千两。
江书棠只得无奈反问他:“凭段少爷您的地位和身份,是花四千两买画惹人注意,还是花三十两买画惹人注意?”
是了,堂堂段家大少,花仅仅三十两买一副赝品画作,这才容易让聂政廉起疑心。
段明烨当下恍然大悟,又靠近了江书棠些许,眼里满是崇拜。
段明霜突然觉得,自家大哥,今日尤其不矜持。而另一边,她看到了聂政廉高深莫测的眼神。
原是大哥和江书棠他们两个太亲密了!段明霜心中一惊,她刚要回自己座位上落座将两人拆开,却听台下暗中观礼半天的聂政廉突然开口道:“我聂某人等了半晌,都无人下单这段家的陈酒,既然如此,那我聂某人便包了!三千两,一分不少!”他的手里捻着银票,看起来嚣张又欠揍。
段明霜颜色很难看,他原来等到此刻,竟就是为了落段家一个面子,讥讽她段家商会走起了下坡路,连罐酒都卖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