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交错,春雨难得下了这么大的一场雨,大家都躲在房门里早早睡下,不愿意外出。
皇宫中的花被打得有些蔫了,大雨淅淅沥沥打在石梯上,哗啦啦的水声顺着石阶流动,形成一个个小瀑布。
云镜一身黑色衣衫,笔直的身躯跪在云湟的书房外,淅沥的大雨打在脸上,沾湿了她的头发,格外破碎。
书房内,李培恩上前为云湟添办墨汁,提醒着云湟:
“陛下,裕王殿下已经在外面跪了两个时辰了,奴才怕殿下身子承受不住,要不。”
“让她跪着。”云湟在宣纸上落下清秀的字迹,轻轻一抬眼,就能看到窗外,在大雨里面的云镜。
李培恩知云湟和云镜积怨已深,只好作罢,往后退下,谁知道云湟写完了文书后,便走出了房门,他也连忙带了伞追出去。
淅沥春雨打在桐油纸伞上,云镜看到了面前的明黄色靴子,知晓是云湟来了。
她端正行了个礼,叩头跪地:“请王兄收回成命,我受命于皇家镇守楚国,不愿离京。”
云湟看见底下的,笑了笑,有些觉得讽刺,“哦?不愿离京?是要京中兵权吗?”
云镜沉敛了气息,认真说道:“臣不敢,臣一心报效朝廷,怎谈二心?请王兄明鉴。”
云湟压抑了自己的愤怒,叹了口气,笑里藏刀地看向云镜,蹲下了身子,李培恩也将伞往下一撑,伞的水瞬间滴落在了云镜的头上。
李培恩吓到了,调转了伞的位置。
云湟察觉到了李培恩对于云镜出于本能的害怕,锐利的眼神瞪了一眼李培恩,李培恩这才哆哆嗦嗦,把雨伞上的水一倾斜,全部洒在了云镜的头上,穿脸而过。
“真的吗?”清秀的脸上,盈盈笑意。
云镜吐出头上进入到口腔里的水:“真的,王兄是云镜唯一的亲人,是血肉至亲。”
云湟自然不相信云镜的鬼话,修长的手指抚摸着云镜的脸,替她擦去脸上的雨水,心疼说道:
“怎么这么大的雨,还来我面前跪着?也不怕着凉?”
两个时辰……我整整跪了两个时辰……
云镜抬头:“请王兄收回成命。”
修长的指尖停了停,眼角弯出了笑意:“不行哦。”
云镜眼里闪着泪光,先是带着片刻伤情,后来又展现出了凌厉的神色,云湟一直盯着她的眼睛看,仿佛想要洞察她的每一个情绪。
云镜退无可退,眼神躲闪。
“王兄,当真要遣送云镜回梁洲吗?”她再次询问道。
要知晓,沈婉和沈攸那两个人可不是个善茬,如果自己不再京师镇着,王兄的安危完全得不到保障。
可云湟竟然如此愚蠢,处处提防着她,她一面上希望王兄能够平安活着,可是又知道王兄此举对她而言相当有利。
所以她只请求了王兄收回成命,算是自赎。
却又没把其中利弊告诉王兄。
可她不说,除了想要对自己有利,还有个原因,她的王兄也是皇室中人,亦不是个蠢物,他此举说不定也是做好了准备要算计自己。
云镜心中隐隐后怕。
她对天下事物自以为了解透彻,可是对王兄,她有天然的畏惧,看不清摸不透。
隔着一层雨幕,云湟没有回答她,静静说道:“进来吧。”
云湟找来了丝绸帕子,替她擦干净头发,云镜安静站着,带着畏惧和天然的戒备,待头发擦了一轮后,云镜看向云湟的文书。
文书下,是临摹的字迹。
“王兄,在那两个时辰里,你一直在练字?”云镜静静地看着。
“我很喜欢练字,很喜欢抄写经文,只是你不知道而已,”云湟将帕子随手一丢,走到了云镜的身后,没有去看字迹,云淡风轻说道:
“云镜……你写过一幅小楷书,送给了岑玉京是吗?那之后,你很少舞文弄墨,其实你的书画很好,一手俊秀的字迹淡泊清雅,却又气吞山河,你现在还依然这样吗?”
云湟走到了书架上翻找了书架上的书籍,找到了自己要的那一卷,拿在了手中,随手丢在了书桌上。
“我给炆池写过,为他画过,现在我并不太排斥舞文弄墨,或许往后,我会留下很多作品。”云镜淡淡道,没什么温度。
“你的书画还不如我好。”云湟随手一翻看书卷,说道:
“可你的那副小楷书却广富盛名,你只要一写,就会有一群仰慕你的人,想要求一副墨宝,你很成功啊。”
云镜斜瞥了一眼云湟,内心里有些耻笑,又带着一些悲伤:
“王兄想说什么呢?”
“你想听吗?”云湟轻轻的拿出了书卷,摊开继续临摹。
“不想听。”
“其实,你想听,我也不想说。”云湟拿着毛笔指了指,示意云镜坐下,云镜也听话坐下,云湟淡淡开口:
“我是皇帝,我坐在这个位置上,就是天道正统,你就需要对我叩头行礼,不管服与不服,这都是规矩,天下人再仰慕你我也并不喜欢你,我云湟,其实并不喜欢你这个妹妹。”
云镜沉了口气,“我知道。”
云湟低头,继续练字,抄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