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后一直不喜欢周南行,他虽然也是周家人,甚至还是自己哥哥的亲生儿子,但是他的母亲,自己都没亲眼见过,听说只是一个名不经传的下人,这样的出身难免会让人瞧不起。
这孩子刚被带到她跟前的时候,好歹是活泼的,爱笑,笑起来的时候嘴角还有一个小窝,模样也生得可爱,当时周太后虽然看不起他,但是也谈不上多讨厌。
可是自从三年前,这孩子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沉默寡言,周太后对他也就越发生厌。
但是毕竟这孩子还有价值,不需要把关系闹得这么僵。
周太后维持着脸上的笑意,“我听说昨日,乾清宫多了一个女子,你知道吗?”
周南行点头,“知道,是昨晚上的事情,还没来及的禀报。”
“那姑娘如何了,如今可还在乾清宫?”
如果还在,证明那姑娘好歹是入了齐君赫的眼,无论现在昨夜发没发生什么事情,能不能怀上孩子都不是那么重要,日子还长,她还能等等。
要知道,往齐君赫宫里塞女人,可不容易。
可惜在周太后期待的目光中,周南行道:“那姑娘昨夜挨了板子,在耳房呆了一晚上,今日一早送出宫了。”
周太后脸上的笑容明显一顿。
周南行的话有两层意思,一是昨晚上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那姑娘还受罚了;二是今早就匆匆送出去了,齐君赫没有半分兴趣。“
着难免让周太后有些失望,齐君赫都二十一了,应当为大赵留下皇子才是。
她兴致阑珊地要遣退周南行。
周南行起身要走,周太后又道了一句,“侄儿,你也在宫中好久了,可想见你娘一面?”
周南行的脚步顿住,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线,神色变得比之前更加僵硬。
“不必了,劳烦周将军照顾好我娘就是。”
周太后温柔地笑着,“那是自然。”
周南行走后,周太后又派人去喊齐君赫过来。
齐君赫得到消息时,人已经走到乾清宫门口,吴公公跟在他身边。
吴公公年逾五十,曾经跟在先皇身边的司礼监掌印太监身边做事,后来那大太监去世,这位置也就落在了他身上。
“皇上,出宫的马车已经备好了,就在外边。”
齐君赫点头,“多劳。”
吴公公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大赵王朝有哪位太监,能得到皇上一句“多劳”,他吴常是头一个。
“昨夜手底下有两个小东西办错了事情,连夜就处置了,还望没扰了皇上好眠。”
昨夜,竟然有太监胆敢收了好处,送女人进乾清宫,他见过皇上有多讨厌女人的,之前太后送了这么多进乾清宫,哪个不是挨了板子少了半条命丢出来的?
齐君赫再道:“无事,吴公公手里的事多着,不必因为这些琐事操心。”
吴公公弯着腰:“多谢皇上体恤。”
两人刚跨出门口,就见到慈宁宫过来的太监,说是太后要见皇上。
吴公公有眼力见地说说道:“陛下去吧,老奴在这里等着。”
乾清宫距离慈宁宫并不远,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齐君赫就跨进了慈宁宫的门槛。
齐君赫已经换上了常服,一身玄色长襟,让他的身形看着更高挑,暗沉的颜色衬得他肤色玉白,但是其面上的眉眼高鼻,都像是用最黑的笔墨勾勒出的细线,深刻到了一种地步,即使没有什么表情,都能让人感到迎面袭来的锐气。
他这副模样落在周太后的眼里,简直和他那霸道无耻的父亲如出一辙,这让她准备好的笑意略显僵硬。
周太后试着唤他,“君赫。”
此刻的齐君赫和朝堂之上的模样别无二致,他走到周太后面前,在周南行曾坐过的椅子上坐下,整个人倚靠在椅子上,右手搭着椅背,挑眉悠哉游哉地问道:“母亲唤儿子有何事?”
周太后压下心底的不适,“母子之间见面需要何事?不过是想找你说说话罢了。”
“哦,母亲想说些什么?”
周太后指着跟前的核桃酥,“先不急,吃些核桃酥,我记得你最爱吃这个。”
齐君赫看着核桃酥,没来由地笑了一声,捡起一块抵在嘴边。
这才跟周太后记忆中那个乖巧的儿子勉强重叠。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孩子就变得叛逆无法管教,好在他对朝政之事依旧不上心,性子怪异些也尚能忍受。
周太后想着要迂回些,但是她还是耐不住性子,不想用太多时间耗费在与齐君赫的相处上。
“你如今也二十一了,应当为大赵的皇子着想。你父亲当年在你这个年岁,底下已经有三个儿子了。”
每次应对太后的劝导,齐君赫都是一句“不感兴趣”草草打打发,但是今日却有些反常。
“我尚未立后,如何能生下皇子?”
周太后从这句话里面听出一点苗头,“你想要成婚立后了?”
齐君赫的目光落在核桃酥上没有说话,像是默认。
周太后的心情好好转不少,“那你可有中意的女子?”
齐君赫抬头,“全凭母亲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