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正事说完,史保德才有心思想起别的事情。
方才皇上说去了一趟慈宁宫……
史保德问道:“太后那边是逼得急吗?”
齐君赫漫不经心道:“是。”
空气中沉默了一瞬。
两人都知道,太后急着让齐君赫成婚生子的目的是什么,可不能让她如意。
史保德想起自己之前的打算,“我有一小女名婉清,她对皇上情根深种,不如让她进宫陪着皇上,也好掩人耳目。”
齐君赫的眉头瞬间皱起,脸上刻意控制的和煦也淡去几分,声线略带凉薄,“此话日后不必再言。”
*
苏琬琬从深宫之中回来后的第二日,史婉清就上门慰问她是否安好。
史婉清知道,被如此莽撞地送进深宫,十分危险,若是被宫中人当作刺客,那往往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份忧虑,在史婉清看见苏琬琬的时候减轻了不少。
得到了苏琬琬没受伤的肯定答复,她握着苏琬琬的手,“你没事就好,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但是你毕竟是受我拖累。”
“我爹说让我多与你接近,你平日若是得闲,去找我就好,对京城我还是熟悉的。”
苏琬琬之前只在织锦馆见过史婉清一次,那时史婉清正在和杨子苓争执,言语之间难免犀利,现在看来却是个柔和温婉的女子。
苏琬琬点头,“我会的,届时麻烦你了。”
史婉清在京中呆久了,见过了精致贵气的女子,但是像苏琬琬这样的,一身素衣但是满身清丽之气,却是从来没见过,活像是山涧里面长出来的幽兰,而且性子也很好相处,言谈起来很是舒服。
史婉清拉着苏琬琬说了好一会话,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才要离开。
她让身边的丫头把带来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来之前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带了些京中女子都喜爱的胭脂样式,担心你受伤,也带了些补药。”
苏琬琬看着桌上堆着的东西,还想推拒几分,史婉清已经跨过门槛。
“我这就走了,你不必送我。”
这座宅子很小,史家马车都只是停在门口的路上没有进来。
苏琬琬随着她走到门口,看着她上了马车,两人道别过后,马车才缓缓离去。
苏琬琬正要关门,发现张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自己身边,半个身子往外探,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
“伯母?”
直到马车过了一个拐角看不见了,张氏才掰正了身子,笑道:“那是苏老爷朋友家的人吧,来看你啊?”
她之前难免质疑苏琬琬前夜去了何处,但是今日看到史婉清,那明显是大户人家的闺秀,身上的穿戴和气质都不是寻常人家能有的,就打消了疑虑。
而且她虽然老了,眼力却还不错,她可是看见了,那马车靠近左下角的地方,有一个字。
她虽然不认识,但是记下来再问问,就能问出来。
苏琬琬没办法否认,“是的。”
张氏还站在门口,阻挡了苏琬琬门关的动作,苏琬琬顿了一瞬,问道:“伯母,你要出门吗?”
张氏脸上的笑意还没褪下去,“是的,就有几个和开羽一起的进士的娘,昨日找到我,说是今日一块出去聚聚。”
每一届新科进士里面,虽然都是名门子弟偏多,但总是会有几个寒门出来的。
他们没有家族依附,往往会选择拉拢抱团,除了进士本身,他们的父母妻子,都会通过各种方法拉近关系。
作为探花的张开羽,自然是重点拉拢对象。
苏琬琬掌着门,“那伯母早些回来。”
张氏笑着点头,穿着苏琬琬前些日子给她买的那身紫红色长衫走了,现在初夏刚过,穿这件衣服正是时候。
六位进士母亲最后选择了一家朴素的茶楼,围坐一张桌子,混在大堂的宾客之间,高台之上还有人还说书。
另外五位母亲都将主位空了出来,齐齐地邀着张氏去坐。
张氏面上不显,但是心底难免开怀。
她之前就打听过了,这些人的儿子,大多都是二甲三甲的进士,跟开羽可不是一个水平的。
张氏摆着手,“我哪里能坐这个位置?”
其余人纷纷道:“张姐姐哪里不能坐?”
其中开朗话多的一位妇人姓田,是河北一位进士刘瑾的母亲。
这刘家十几年前也曾出过一位进士,短暂地风光过几年,后来又逐渐没落,算是地道的寒门。因此这位田氏比起其余几位母亲,说的话都会更加活络好听一点。
田氏拉着张氏的手,用不大但是又能托着她的力道,将人往主位上带。
“张姐姐可是养出个探花,我们几个可都是羡慕极了,哪里不能坐?”
其余人纷纷应和。
“是啊,我们都羡慕死了。”
“张姐姐坐吧,不要这么讲究。”
张氏详装无可奈何的模样,坐在主位上,“大家真的是客气了,都是开羽那孩子读书努力,与我没什么关系的。”
田氏笑着捧眼,“那也是张姐姐生得好,我们怎么就没有这样努力的好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