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与苏琬琬出门,见过周南行后,杨子苓一夜未眠,每次闭上眼,脑海中总是不自觉浮现周南行的模样。
这人分明就是一个闷葫芦!从不主动说话,即使自己开口问他问题,他也是好几个问题中只挑一个回答。
两人虽然对坐了一个时辰,杨子苓对他的了解可谓是知之甚少。
只知道是周家人,周家大将军的四子,今年二十三岁,这些查查档案就能查出来的消息,哪里值得她亲口问?
可是一旦她稍微松懈下来不去埋怨这些,眼前就都是他捏着茶杯的长指,黑袍裹住的高大身躯,俊秀的容貌,还有初次见面他扶住自己时,她所触及的细腻肌肤。
无论是哪个地方,都刚好长在她心眼上。
深夜,杨子苓将手捂在心口,感受那里一反往常的跳动。
自己之前从未喜欢过男子,如今却对一个只见过两面的男子如此念念不忘,当真是丢脸死了。
她好像突然有些理解史婉清了,自己要不要跟她道个歉?
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围绕在杨子苓的脑海里,直到凌晨才浅浅睡去。
可是天刚亮没多久,就有人登门拜访了,搅了她清梦。
二叔母沈玥坐在床边,以手逗弄着还睡在床榻上的杨子苓的脸,满脸的宠溺和笑意。
她这侄女,虽然性子娇奢了些,但是直来直往,而且模样实在是讨人喜欢,杨家上下基本都是宠着她的。
瞧瞧这陷在被窝里,被逗弄着不耐烦却睁不开眼的模样,多可爱。
杨子苓听见耳边的笑意,皱着眉睁开眼,看清眼前人,堵着气翻身,“叔母,你在做什么啊,我要再睡会。”
沈玥笑道:“哪里还有时间睡得,该去量尺寸置办衣物了。”
杨子苓摆手,“我衣服多着呢,这个夏日不买也是可以的。”
沈玥只当她是不懂事,“这如何一样,都是些姑娘家的衣服,日后成了亲再穿可就不得体了。”
“成亲?叔母你在说什么呢,还早呢。”
沈玥这下才意识到不对劲,“子苓,再过两月,你就要入宫为后了。”
杨子苓本来还头脑发懵,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让她彻底清醒过来,坐直身子按着沈玥的肩膀,“叔母,你在说什么?”
沈玥同样有些惊异,“大哥不曾与你提起过吗?”
杨子苓披了一件外袍,直接冲到父亲的书房。
杨墨岭正俯身在书桌上批阅奏折,他如今为高权重,身上的担子自然也就更重。
他平日处理政事时喜欢关着门,今日这门却被人不经敲门直接推开,杨墨岭的眉头直接皱起,在看到来人时又松开。
他放下笔,“你这成何体统?衣袍不穿好,头发不挽好,简直让人看笑话。”
虽然说得重了些,但是语气间丝毫没有苛责的意思。
杨子苓快步走到书桌旁,抓着他的袖子,急切地问道:“你要让我入宫为后吗?”
杨墨岭沉默了一瞬,在女儿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回复,“是。”
“爹!你明明知道,我有多瞧不上哪个昏君,你却要我嫁给他!”
杨子苓平日虽然骄纵,但是嫌少发过这么大的脾气,意识到这件事情已经被订下,还是瞒着她订下的,她拿起桌上的石砚就扔在地上,直接磕碎了一个角,墨汁溅了一地。
杨墨岭一掌拍在桌上,像是也动了怒,说话时却软了语气。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迟迟没能与你说。”
“爹,为何?你明明也瞧不上他,为何却舍得把你女儿嫁给他?”
杨子苓已经啜泣起来,一想到自己会在深宫中过着那样暗无天日的日子,就觉得如何还活得下去。
这位权倾朝野的首辅走到女儿身边,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情,是爹,是杨家对不住你。”
“爹会慢慢与你说,等到日后,你也会慢慢明白,等你成为太后,你就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你想如何过便如何过,没人敢拦着你。”
杨子苓哭着后退,“那我还要为那个昏君生孩子吗?我不要……我不要……”
“明明是你,明明是爹爹你,让我觉得那是个一事无成的昏君,现在却要我去与他成为夫妻,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