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沈星露被楼下厨房“叮叮当当”的声响吵醒,看了一眼时间,竟只有七点多钟。
记得之前阿姨在时,老洋房的小厨房每天早上都会响起这样“叮叮当当”的做饭声,伴随着扑鼻而来的饭香。
她烧退了不少,已经能够下床。
她不清楚厨房里是谁,高烧了一整夜的身体还是有些虚弱,她把着扶手一个楼梯一个楼梯地走下去。
有一瞬间,她甚至在想,如果厨房间里是她所想的那个人,如果这次见了面,他们之间还一如往常,说不定她会趁一个月冷静期,把离婚申请撤销下来也未可知。
只是转过拐角,沈星露探过头去,看到的却是一个再熟悉不过的敦厚背影。
“囡囡啊,侬醒啦?”阿姨回过身来欣喜地叫道。
锅里的白粥正“咕咚咕咚”冒着泡,阿姨戴着一副N95口罩,手上拿着一只木质汤勺在搅动,看到沈星露下楼,连忙把她扶到了餐椅上坐下。
“我今天一早来喂猫,一上楼就看到茶几上放了个两道杠。本以为你不在,结果一进卧室就看到你躺在床上,吓了一跳。这下好了,我也走不成了,留下来观察观察,也照顾照顾你吧。”
只是她分明记得梦里的那一道声音叫的是星露,而不是囡囡啊……
接下来的三天她都在白天低烧,晚上高烧的循环中度过,不过体温也在波动中下降,身体一天一天好了起来。
阿姨每天戴着口罩,做好消毒,饭菜都帮她放在卧室门口,尽量减少接触。
阿姨抵抗力也强,几天下来倒没有被传染的迹象。
不过阿姨已经是密接,阿姨的女儿又在孕中,她不确定有没有被传染,也不好回去,便和沈星露讲好,接下来还要在老洋房观察一阵子,也再照顾照顾大病初愈的她。
*
老洋房的小日子一天天热气腾腾了起来,陆家别墅却早已闹翻了天。
陆太太穿了一件柔软的白色毛衣,肩上裹了一条厚实的驼色羊绒围巾,正站在挑高客厅一盏硕大的水晶吊灯下急得团团转。
她知道这一阵陆铭舟在上海,但毕竟也是有小家庭的人了,她这个做婆婆的,也不好一直追在儿子屁股后头问“最近在上海忙啥呀?”“什么时候带露露回来吃饭呀?”。
好几次拿起手机,点开了微信,她也都硬生生克制住了,免得招小年轻厌烦。
而是在前几日,她总算把自己日盼夜盼的儿子盼了回来。
却不是陆铭舟带着露露回家吃饭,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面,而是在凌晨三点多钟,陆铭舟喝了些酒回了家,气氛有些许不对劲。
她那天半夜起夜,恰好听到楼下一阵响动。
儿子的脚步声她是认得的,连忙披了一条围巾下楼,看到儿子有些微醺,问了句:“你喝酒了?”
陆铭舟只回了句:“有个应酬。”
有家室的人了,大半夜喝了酒不回自己的小家,而是跑到这儿来……陆太太当下便嗅到了一丝反常的气味。
但她看儿子心情不好,便也没再追问,只叫他回房休息。
本打算第二日等他醒了再问问看怎么回事,只是第二日日上三竿,也不见陆铭舟下楼。她进了他卧室一看,发现陆铭舟正发着高烧,额头烫得吓人。
她连忙把儿子拍醒,起来测了个抗原,果然是阳了。
陆铭舟去年在美国阳过一回,对此事不大在意,只跟她说:“休息一下就好了,没什么大碍。”
接下来的三天陆铭舟一直高烧不退,最高烧到了39度,吓得陆太太连忙请来了家庭医生,又给陆铭舟喂了特效药。
三天过后,陆铭舟总算不再烧了。
前几日她先生一直拦着她,不让她进儿子房间照顾,免得平白传染,而看儿子好了许多,昨日,她便迫不及待端了些食物,戴上口罩亲自去给陆铭舟送饭。
陆铭舟没什么胃口,穿着一身宽松的深蓝色真丝睡衣,卧在床上养病休息。
本应好好休养,只是儿子业务繁忙,他公司里那帮子人哪肯轻易放过他。
他手机一直“嗡嗡嗡”地震个不停,他也一直回着消息,就没见他闲着过。
只听陆铭舟对着手机讲道:“首付款盯紧一点,本周三如果还不到账,你跟傅总说,让他去盯。”过了一会儿又改口道,“本周三再不到账,你跟我说,我亲自盯。”
这些天,家里阿姨们知道陆铭舟阳了,谁都不敢在他房间多待,每次都是把饭和药往茶桌上一扔便溜,几天下来,房间里早已是乱糟糟的了。
陆太太一把拉开了窗帘,打开窗户通通风,又捡起陆铭舟随手扔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准备送洗。
她一边整理,一边习惯性掏了掏他口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随意折叠丢进去的纸头,一边碎碎念着“啥东西哦”,说着把纸团打开。
陆铭舟正半躺在床上微信办公,看到妈妈从自己西装口袋掏出一团纸团,立刻制止道:“妈,你别。”说着,刚要下床,那一头陆太太却已经把纸团打开。
她看到纸团上写着——离婚登记申请受理回执单。
她一脸狐疑地念着:“你们于X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