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李凌薇回去后连夜抄写了一整夜佛经,府中只给了她们普通的柴炭,夜间寒气逼人,不得已才点了几块,可一点上竟生出许多烟雾,浓烟呛得李凌薇咳嗽不止,直淌眼泪。阿诺不得不将把窗牖打开,可这一开,寒风又一下子呼呼吹了进来。
阿虔送上热茶,李凌薇吃下几口身子微微暖了起来,她搓了搓手,重新提起毛笔,用嘴呵了呵冻硬的狼毫笔须,继续抄写,翌日一早交给李继崇后才算摆平,冻得她手指都生出了冻疮。之后李继崇倒是没再找过她的麻烦,也没有再出现过。李凌薇吃着鱼羹,可一想到李继崇,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般恶心,眼前清香诱人的菜肴也跟着失去了光彩。
宋偘狼吞虎咽地吃着饭,好像很饿的样子。
“慢点吃。”李凌薇耐心道,相处了近一个月,发觉小家伙貌似长高了不少。
“阿爹说用完饭让我过去一趟。”宋偘眨了眨眼睛,又往嘴里塞了一口菰菜。
李凌薇点了点头,也不想去问什么事,毕竟这里的任何事情都与她无关。她就这么无所事事、百无聊赖地过着有一天没一天的日子,看来被遗弃的她只能奢求万能的神明来保佑接下来的每一天都平平安安。她察觉到宋偘常常眨眼睛,看样子像是眼干之症,便对宋偘身旁的侍从说道:“你每日多给驸马准备一些葡萄、樱桃等水果,每晚再用决明子来熏蒸他的眼睛,或许可以缓解他的眼干之症。”
“是,公主。”侍从满脸欢喜,“还是公主想得周到。小主人这眨眼的问题已有半年之久了,奴一直想请郎中,府中事多,一时就给忘了。”
“公主姊姊,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宋偘放下玉碗,将李凌薇从沉思中拽了出来。
“何事?”李凌薇放下汤碗。
宋偘又端起玉碗,笑了起来:“阿爹说圣人已经到了京城,公主姊姊你放心吧。”
李凌薇心头一喜,“他们都还好吗?”
宋偘歪起脑袋思索着,好像是故意要钓起李凌薇的胃口,只见李凌薇屏住呼吸等着他的回答。
“圣人很好,还说很想你呢。”宋偘眨着眼睛慢吞吞地说。
听到皇帝和皇后平安到达长安,李凌薇的心也稍稍宽了些,看来,自己的牺牲是值得的。李凌薇又追问道:“还说什么了吗?”
“嗯……”宋偘这下是真不记得了,仔细想了半天,“对了,皇后也说很想你。”
“没有别的了吗?”李凌薇不安地问,“只有这些吗?”
宋偘摸了摸嘴巴,“公主姊姊,我吃完了,我去找阿爹了。”
“好。”李凌薇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你去吧。”
阿虔看着李凌薇怅然若失的样子,跪在她身旁宽慰道:“公主宽心,圣人临走前不是说了会接您回去吗,婢子想,用不了多久咱们也能回去了。”
“可是信上却未提及。”李凌薇叹道。
阿虔会心一笑,“驸马年纪才这么小,许是信上说了他不记得了,一会儿驸马回来,您再问问她就是了。又或许是圣人方回京城,百废待兴,待一切安排妥当自然就会接公主回去。”
“嗯。”李凌薇点了点头,听阿虔这么说,她的心情才稍微好点,久违的笑容从她眼角眸底四溢出来。心一宽,胃口格外的好,一大碗鱼羮被她吃得涓滴不留。
“公主,什么事儿把您高兴成这样?”阿诺从院外进来,见李凌薇从吃完饭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离开过,打趣地说:“婢子好久都没见到您笑得这么开心了。”
李凌薇蕙心一笑,“阿耶和阿娘已经平安到长安了。”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阿诺听后,也难掩心中的喜悦,拉着阿虔蹦蹦跳跳起胡旋舞,两个人左右旋转,脑袋时常磕到一起,惹得李凌薇频频发笑。阿虔只觉头晕眼花,“不跳了,不跳了,我的脑袋快要晃掉了。”
阿诺笑着松开阿虔,“阿虔姐姐梳发的手艺堪称一绝,但是这跳舞嘛……”
阿虔佯装发怒瞪了阿诺一眼,阿诺瞧出李凌薇今日食欲不错,便说道:“不如婢子再给您做些红酥吧。”
“好呀,好久没有吃到你做的红酥了。”李凌薇笑着点了点头。
“阿诺做的红酥最好吃,我都有些馋了。”阿虔笑着道。
“阿虔姐姐也是只小馋猫呀。”阿诺顽皮一笑,“我差点忘了,阿虔姐姐除了不会跳舞,还不会……”
阿虔羞红了脸颊。李凌薇听了掩嘴而笑,阿虔做饭的手艺可谓差强人意。
“婢子这就去做。”阿诺不再取笑阿虔,笑着而去。
李凌薇兴致颇高,取来琵琶,除去锦袱,调好了弦,方一捻动琴弦,指尖的痛楚传到心房。
“公主手上的伤还未好,还是先不要弹奏了。”阿虔疼惜地替她吹起手指,“好好的一双玉手,竟冻成这样,真是让婢子心疼。”
“许久未弹了,我怕生疏。”
“公主的琴声在宫中若论第二,谁还敢称第一。不如等手上的伤好了再弹奏也不迟。”阿虔宽慰道,说着将琵琶收了起来。
李凌薇点了点头,突然“咣噹——”一声,房门被人一靴踢开。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