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薇有些跑不动了,喘着呼哧呼哧的粗气问道:“我们到底是要去哪里?”
“到了。”李存勖停下脚步,却并未松开李凌薇的手,另一只手指了指上方的牌匾——长生殿。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李凌薇好奇地问。
“不是有首诗说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吗?”李存勖左右看看,见四周无人,便轻轻地推开铜门。
李凌薇笑了笑,跟着他走了进去。唐朝历代皇帝的寝殿都称长生殿,并没有特指,不过这里确实也曾是玄宗皇帝和杨贵妃的居所。
环顾四周,满庭无人剪护、任意生长的野草枝蔓丛生,昔日的奢侈华丽已随玄宗皇帝和杨贵妃的爱情一起烟消云散,在静寂无人的夜晚,只剩下无尽的凄凉。
走进白居易诗中那极美丽浪漫于一体的长生殿,李凌薇心里不免产生了些淡淡的落差感。早已破败的大殿中空无一物,荒凉不堪,厚厚的蜘蛛网结在房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干燥的气味,很难想像出玄宗皇帝与杨贵妃坐在此处对天盟誓,愿生生世世为夫妻的甜蜜情景。
“原来这里竟破败成这个样子。”李存勖的语气中夹杂着些许失望,“我就说嘛,他们二人私语之时旁人怎么会知晓呢?不过是白乐天自己瞎想出来的罢了。你说杨贵妃死后的鬼魂会不会回到这里寻找她的爱人。”李存勖凑到李凌薇身旁,眨了眨眼,神秘地说道。
“说什么诳语。”李凌薇不屑地说,“自从玄宗皇帝逝世后,这里也被封锁。不过,如果可以的话,玄宗皇帝当然希望贵妃能来找他,听他诉一诉相思之苦。”
“你看那是谁?”李存勖冷不丁地在李凌薇耳后低声说道。
顺着李存勖的手指,李凌薇看向窗外,只见一道人影飞闪而过,吓得她大喊一声捂住耳朵蹲到了地上。屋顶上落下簌簌尘埃,呛得李凌薇连连打喷嚏,空荡的殿内竟响起了一圈又一圈的回音。
“别害怕,只是一只猫。”李存勖俯身蹲在李凌薇身旁轻拍她的后背,他眉毛上带着坏笑调侃道:“不过,原来你也有胆小的时候。”
李凌薇掏出手帕捂住鼻子,起身朝着殿外走去。
“别走。”李存勖从后面将李凌薇抱住,下巴搭在她的耳尖上。李凌薇的神经不自然地敏感起来,尴尬地定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回……来……了……”李存勖阴森的语调在李凌薇耳旁缓缓道。
李凌薇又被吓了一跳,一把推开李存勖,“一点都不好玩。”
李存勖再次抱住她,“陪我呆一会儿,好吗?”
李凌薇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心中一阵欢喜,又有些不好意思,害羞地在李存勖脚上狠狠一踩,挣脱出他的怀抱。她走到窗前推开窗户,让清新的空气流淌进来,“那你可不许再吓我了。”
“好。”李存勖道。
月光斜照进来,静默悄息地洒在殿内的空地上,倒映着李存勖修长的身影。
身影朝李凌薇款步走来,与她并立。李存勖的脸庞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的俊逸,两只深邃眸子闪闪发光,李凌薇一时没忍住偷偷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直到李存勖将她的身子转向他,两只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上时,她才缓过神来,怔怔地看着他,“怎么了?”
“我们不要错过了这么好的美景。”李存勖嘴角噙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李凌薇警惕性地盯着他问:“你想干什么?”
李存勖微微一笑,手指轻轻划过李凌薇的鼻尖,“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也可以说一些悄悄话。”
“我们有什么可说的。”李凌薇暗自松了一口气,逃脱开李存勖的胳膊,掏出一方丝帕铺在殿前台阶上坐下。到底已立了秋,白天虽还是暑热蒸人,早晚已大有秋意。
“我们可以说的话有很多。”李存勖摇头浅笑,挨着李凌薇并肩而坐,温声道,“不知道此刻玄宗皇帝在天上是否也能见到他倾心相爱的贵妃,和她相拥于月下,倾诉着曾经没说完的那些话。”
银河迢迢,金风习习。月色朦胧,夜色如水般柔静。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李存勖唱了起来,“昭阳殿里恩爱绝,蓬莱宫中日月长。回头下望人寰处,不见长安见尘雾。惟将旧物表深情,钿合金钗寄将去。钗留一股合一扇,钗擘黄金合分钿。但令心似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他的声音清亮婉转,柔和又有磁性,将玄宗皇帝和杨贵妃的爱恨嗔痴、离愁别绪、海誓山盟都唱得极情尽致。
李凌薇双手托起下巴盯着明亮的夜空发起呆,轻声道:“‘海外徒闻更九州,他生未卜此生休。空闻虎旅传宵柝,无复鸡人报晓筹。此日六军同驻马,当时七夕笑牵牛。如何四纪为天子,不及卢家有莫愁。’帝妃曾经还取笑牛郎织女一年才得一次相见,结果他们反而永不复见。皇帝又如何,不得不屈从于残酷的战争,不能保全自己所爱,反不如民间夫妻能相守到老。”
“如果我是皇帝,我一定会励精图治,美人和江山并得!”李存勖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