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偏生她的嘴也没停。
“他不愿意和你对接欸?他在质问你——他对你不满啊!说真的,你该考虑一下我的——你要考虑一下吗?我可是非常愿意和你对接、对什么人曾经跟你说过什么话之类的事也一点儿都不会在意的哦?”
我终于忍不下去了。
在扫视了四周后,我直接抄起床边的置物柜朝她砸了过去。
“再在这里说这种胡话我就让你一百个周期说不出话来!”
她飘在原地动也没动,柜子直接穿过她的身体砸到了她身后的墙上,在成功将墙面砸出一个棱角分明的巨大凸起后落在了地上。
先是“咚”的巨响,然后是接连不断的“哐当”声,并在“啪”的一声后,一切归于平静——那个柜子终于不再翻滚,就那么静止在地上不动了。
然后这个房间便彻底地寂静了下来。
虽然全程都在面无表情地看我,可虚影到底还是年轻,沉不住气——她很快就开口了。
“你认为我是在胡话。”她冷冷地问我,“你怎什么会那么想呢?”
“我更该问这个问题。”我朝她看过,语气里带着深深的困惑,“我更该问你为什么会那么想。”
“我为什么不能?”
“这是□□。”
“乱的什么伦?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她冷笑着反问我,“你不是一直不承认是我妈妈么?”
啊,她到底还是说出来了。
熟悉的头疼一阵阵袭来,我简直要抓狂,可她还是没停,还在那儿火上浇油。
“再说了,真乱了又怎么样?”她甚至在用一种近乎惋惜的语气批判我,“你总是这样,总是在意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什么乱不□□的?良心、道德、伦理……它们算得了什么?你为什么总在意这种事?”
虽然抓狂,但我到底不会对她真正发火动手的,所以于目前而言,我只是实在没什么话能对她说了,我只是整个人由内而外感到一阵无边无际又无比深沉的无可奈何。
……她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一副完全拿我当仇人的样子?
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声波,只是扶额,只是长叹了口气……然后又叹了口气。
我本来只是不高兴想找点乐子的,但情形实在变得太快,几乎是在一瞬之间就被这两个家伙搞得更不高兴了。
……这都什么事儿。
我下床就要走,开船去,懒得和这俩人再纠缠了。
声波却在这时候伸手拽住了我。
“你到底要——”
【“…而我不高兴的时候,总会想做些能让我高兴起来的事…”】
……
我慢慢转向他,还没来得及把刚刚没说完的话重新说一遍就被他的动作打断了。
虚影哑了声。激光鸟尖啸着飞远。声波抱住了我。
……看来他还是想和我对接的。
这不就结了吗?那干嘛之前还对我以前的那些破事那么在意呢?
但是,不对劲,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很不对劲。
隔着那层并不算厚重的外装甲,我能听到声波机体运作的声音。
火种的跳跃是无声的,但除这之外的一切都是有声的。
齿轮咬合,轴承转动,弹簧伸展,原生质舒张,能量液在管线内流动,火焰在气缸内不停燃烧,电流走过发出阵阵微弱杂音。
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就是活着。带着鲜明的意志,满是欲望地活着。
我推开了声波抱着我的手,往后退了两步,抬头仔细瞧他。
每个人都是有欲望的,谁都会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是所有意识中存在了自我的生物所不能避免的。
那么声波想要的是什么呢?
我以前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想也知道答案绝不会是威震天对他的信任和爱重,也许有人能从他人的需求和肯定中获取生存的价值和意义,但声波绝不会是其中之一。
可人总是有需求的,每个人都一样,硬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也无非是会随着生活际遇的区别跟着有区别罢了——过得不好的人想要过得好,过得好的人想要过得更好,即便物质上到了顶也还是有着精神上的需求的,名誉、地位、自我实现……人能想要的东西多了去了。
这是很明显的道理,他声波自然也不例外。
那他跟着我离开的原因就值得琢磨了。他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有动机的,这毫无疑问,问题在于他的原因和动机到底是什么?
我开始不停打量起这个突然之间在我眼中变得非常陌生的赛博坦人,心里也跟着游移不定起来。
声波可是抛下了威震天才跟我上了这艘飞船的——那可是威震天!他忠心耿耿、死心塌地跟着的威震天!
人做出选择时总是要有取舍的,他舍了威震天这种于他而言那么重要的东西,所图必然对他来说更为宝贵——那会是什么?他想要从我这里获得什么?
从他的角度来说,这么做,他能得到什么?
“……对接吗?”我这么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