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战胜不了你,是不是?”
整个人死死缠在声波身上的时候我再次问了他这个问题。
我和他之前打过许多架,但哪一次都没这次动真格。他真的惹到我了,他已经惹到我太多次了——无论是在我拿不动赛天骄之锤的时候对我的嘲笑还是之前阻止我自杀时的多管闲事,亦或者是和我对接时堪称无礼的举止行为,桩桩件件都值得我给他一顿痛打。
一想到这些我就来气,我真是越想越气——他甚至还在我因为被他灌药而呛出声的时候笑我笑出了声!那还是我送给他的!
渣的,不能说话但是能出声笑我是吧!
我早该好好教训他的。我这次非教训教训他不可!托他的福,我的战斗技巧和经验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好歹是他一点点喂招喂出来的,实在没长进的话我早就不配活下去了。
而且我现在的机体也是新的——我也成了big strong one了!我已经今非昔比了!
……
但我还是打不过他。
我打不过声波。我打不过他。我再一次认识到了这个事实。
攻击会被闪开,突进会被架开,对冲会被捋开,接着下一步的动作会被封住,然后是失衡,然后是关节技,是擒拿,是被近身,是被卡住脚步,是理所当然地被摔在地上。
全程干脆利落,行云流水,举重若轻。
还是脸朝下摔的。又是脸朝下摔的。
如果说这是什么生死之战的话他现在应该已经坐在我的腰上了,再之后我是死是残全看他的念头。
可他没那么做,他只是在我旁边站着。
【“…怎么急啦?…”】
我叹了口气。不得不感慨他在如何惹我生气方面实在是个人才。
去你的吧。去你的吧。
按说我该对他在这场战斗中对我留手的表现更加火大的,因为这是实打实的居高临下,但我确实又气不起来,因为我确实打不过他。
我打不过声波。
我缓缓翻了个身抬眼瞧他,捞着他朝我伸过来的那只手站了起来。
气自然是没什么气的了,可心情到底也算不上好。
菜是原罪,菜要认,菜要忍。明明我很早就认识到了这件事的。
我其实不喜欢和人打架,一部分的原因是我很弱小很占劣势,一部分的原因是我总是输,一部分的原因是我打起来的姿态很难看。
据我所知声波是自愿进的角斗场,这让我觉得相当奇怪的同时又觉得格外有趣。
他的战斗风格其实和角斗场相当不适配。
当然,这并不是说他打得不漂亮,也并不意味他无法从中脱颖而出,事实上,他的战斗技术相当出色——干练精准的动作堪称赏心悦目,在欣赏价值极高的同时实用价值上也毫不逊色——极小幅度的动作意味着战斗过程中体力消耗也极小,这无疑能够确保他在长期战斗上具备着极高的优势,而且在技巧方面已经登峰造极的同时他甚至还能兼顾力量与速度,简直让人完全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他的战斗技巧是完美的、令人向往的。反正非常令我向往。
但不适配角斗场就是不适配角斗场。会去看角斗的人追求的不是优雅完美,会参加角斗的人也不会追求长期战斗。
角斗是一种推崇极端感官刺激的活动,总会以一方死亡或者重伤到失去行动能力为终结。一个死在场上的生命会给活着的那个人带来继续存活的机会与胜利的荣耀,也会给观众带来短期时间内足以面对枯燥无望生活的兴奋。
他们爱看的是势均力敌的血腥屠杀,场面越激烈越好,战斗越残忍越好,扯断肢体的戏码会引来经久不息的喝彩,碾碎火种的举动则会带来震天的欢呼。
血腥,野蛮,残忍。
我其实比声波更适合那种地方。
如今想来,“从来都没的选”的话是有些偏颇乃至绝对的表达,但是话又说回来,生活实在相当复杂的,而且很多时候我往哪里去也确实由不得我。
虽然不能说我和声波完全没有类似乃至相同的地方,但更多时候我和他其实处在截然不同的两个极端。抛开这人满肚子坏水故意惹我生气的表现来看,在绝大多数的时间里他其实一直都是一个绝对理性的人。
我不一样。
虽然存在后天压抑和遮掩的可能性,但是一般来说,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几乎所有的人,都是没什么办法违抗自己的天性的——人是背叛不了自己的出身的,早年养成的观念和习惯终将伴随个体一生——那意味着即便并不经常战斗,即便可以通过后天学习和锻炼改善,我的战斗习惯也是早就定了型的。
那是绝对算不上美观而且确实相当适合角斗场的风格。起码比声波这种人要合适的多。
只有一点小小的问题——我承担的角色不是斗的那个,而是被斗的那个。
——因为我脱胎于原始野蛮的兽,毫无知觉,毫无理性。那是我最原始的形态。
没什么能比野兽的战斗更能吸引角斗爱好者的兴趣的了——它们会运用全部能用的力量,调动所有能用的部位,用尖牙和利爪撕咬,用四肢和躯干缠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