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相当昏暗的星球,但是我越飞所在的地方越亮。
这很正常,因为我和这颗星球上最大光源的距离正在不断拉近。
只是在这从黑暗到明亮的过程中,萦绕在我心中的那种莫名感觉也越来越强,并逐渐强到我已经没办法告诉自己不要去管它的地步了。
这自然是不正常的,可这颗星球上本就哪里都不正常,于是这处不正常也显得正常起来。
……
不,不是那样的,这到底还是不正常。因为那种感觉不是预感,而是实实在在的、正在发生的。
我着实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是疼。灼痛。它不曾消退,只是有着明显和不明显的区别而已。
疼,但是暖。那是点燃的火焰。融融泄泄,燎熛烧延。
这是很熟悉的感觉,几百万年前,同样是在这颗星球上,这份同样的疼和暖无时无刻不陪伴着我,不算强也不算弱,不算短也不算长——火要点多长时间、要点多大,连着期间我要干什么事,都是我精心算过的——面对的形势很严峻,要干的事有很多,能量要省着用,时间要省着用。
它回来了。早在存在号带着沉睡的我回到半人马座的时候它就悄然回到了我身上。
一同到来的还有一个梦。一个让我很不高兴的梦。
我对虚影说我做了个梦,我对声波说我做了个梦,然而他们都没朝我问下去。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觉得有些可惜,因为我其实挺想找个人抱怨的,只是我一直没什么能说说话的人。
至于多诺万,这里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变成如今这地步、背后又都发生了什么……大体上是能捋出来的,但这背后说不通的地方实在不少。
我很想搞清楚。所有和我有关的事,无论大小,无论远近,我都是很想搞清楚的。
只是很快我就没再想这些了——暂时没想,因为我马上就要到了。
说是马上到,其实还差得远,但这已经是明摆着的事了。
无论是这颗星球之前的沙漠地表,还是如今的水晶大陆,其实都是极易让生物失去方向感的环境,这没什么好说的。
但我想,如今生活在这里的生物应该不会有找不到方向的这种困扰的——他们只要顺着光的指引就好了,即便这颗星球的的光源不止一处,但只要朝着光的方向前进,总能来到有生物聚居的地方。
这话放在我身上其实也同样适用,虽然我不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辨别方向。
我和本土物种有着一个很明显的区别,那就是我会飞,而且我能飞得很高,能做到这种事的人是不用担心迷失方向了该怎么办这种问题的。
但到底是同一颗星球,所处的也是同样的环境,那意味着我们能见到的东西都是一致的,唯一的区别的视角的不同,但这一处不同也已经足够使得我见到和他们平日里所见的景色全然不一致的画面了。
往上看是天。是无边的宇宙和点缀其间的星辰,它们高高在上地注视着这片寂静的大地,遥远而冰凉。
往下看是地。是宽广起伏的水晶地面,和一团位于远方的巨大火焰,火舌交织缠绕地翻滚着,焰光直冲宇宙。
这光辉煌而浩大,驱散了这颗星球上自诞生以来便有的黑暗和寒冷,带来了光和热……和生命。
只以我飞过来时所见到的景色、所产生的感受来说,这其实很像日出。
虽然完全不是一回事,但它都能照亮大半个星球了,黑山下的熔炼池和它比起来微弱得像朵火花,便是直接叫它太阳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这样的地方是不能靠得太近的。
这里的火焰放着的是白光,而且是持久巨大的白光,那意味着它的温度高到一旦靠得稍微近一点点,即便是我现在用的这具机体也会直接融化,离得更近的话更是会直接全部变成气体。
说不通。
明明赛博坦人的能量液即便烧得再久再旺也不会有那么高的温度。烧上几百万年也不会。
这颗星球上的本土物种在保持距离这方面做得很好,也许是一早察觉到了危险,也许是早已付出了代价,又或许是代代相传的教训,总之他们守在了一个即便直视焰心也不会灼伤双眼的位置。
按说我也该那样的。但是我不想。
我不想。我就不那么做。
我就是要靠近,靠得越近越好。
我和那些如蚁虫般困于地面往来运作的本土物种不一样,和别的赛博坦人也不一样,和这世间所有要遵循物理法则的存在都不一样,即便这处光焰再灼热再危险,它也是伤不到我的。
这是我在这颗星球上为流沙所困时遗失逸散的血与火,它一直燃烧到如今,便是再怎么今非昔比,它们又怎能伤到我呢?
伤不到的。
火会温暖我,就和之前一样。光会照亮我,我会需要这个的——我已经有了新的眼睛,我要看这个世界。
所以我不用怕它,我想过去就可以过去,而我又确实想那么做——我得搞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回事,答案就在那里。
于是我就过去。越来越近。我离它越来越近。
然而一束激光突然射到我面前,逼